(来源:南湖晚报)
转自:南湖晚报
【杂的文】
N盛叶珍
很久很久以前,夜晚是属于星空的。星星是夜晚的眼睛,月亮是夜晚的灵魄。
夜幕降临,每当人们忙完事务,都会抬起头仰望夜空。看一眼天空,是乌云厚重,还是月朗星稀,或者是三星高照,第二天有没有雨、有没有风、有没有太阳,也就全知道了。自古而来的气象法则,就这样流传下来。
夜穹中的星移斗换,月行时的阴晴圆缺,神奇的星空引发了古人无尽的思索。屈原在《天问》中发问:“夜光何德,死而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月亮周而复始,清辉依旧,到底是不是传说中嫦娥偷吃的长生不死之药在发挥神力呢?
一颗流星飞越长空,姜子牙可以预见商纣王将不久于世。夜晚是那么神秘,有多少人想一睹它的究竟。琅琊台一定比一般的土墩更高一些,不然越王勾践怎么会在这里立观台,望东海,图称霸。
从国家的定都选址,到百姓的嫁娶择日,星空给人的昭示似乎成了占卜的主要依据。那些关于日月星辰的神话,逐渐主宰了家国社稷的重大活动。“天子六寝,路寝一,小寝五”,天空中紫宫星座的排列仿佛成了皇帝家室以及建筑配制布局的不二参比。
秦始皇沿渭水建咸阳城,汉高祖弃咸阳而建长安城,都是因天之时,因地之利,足够体现新老更替、斗换星移的胸中霸气。天河城象征着咸阳城,斗城指的是长安城。所谓“陆海披珍藏,天河望斗城”,承载的也都是星辰的文化。
浩瀚夜空,美丽星辰,夜晚是最适合神仙出没的。天仙地神于是在夜晚与人类进行着微妙的呼应。夜晚,因此也成了克制白天的武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的就是白天与黑夜的相生相克。在汉武帝那里,这种通神会仙的意念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行动。汉武帝求仙的热情丝毫不亚于秦始皇,他以为“仙人好楼居”,就在长安城建蜚廉、桂观,在甘泉宫建益延寿观,又建通天台,在通天台下设祠,以为可以利用通天台与神仙对话。
除了忙碌的观象师,对于李白这样的才子来说,唯有月亮成了消解寂寞的好友。“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才华伴随的孤独,似乎造就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寂寞中的李白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出了邀请,并与月亮相约在银河边相见。偷吃了灵药常年在月宫苦修的嫦娥,此时正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试想一下,如果她接到了李白的邀请,赶去银河赴约,会不会与李白在惺惺相惜中上演一场“人鬼情未了”呢。
与月亮有缘的,还有枯坐禅房的僧人。被称为“月亮诗人”的日僧明惠上人就是其中最孤寂的一个。冬天的夜晚,天上的月亮在云中忽隐忽现,山谷里传来了一阵阵狼嚎,明惠上人没有害怕。“冬月拨云相伴随,更怜风雪浸月身”,面对风雪,他却在为月亮的寒冷唏嘘,可谓此心也善,此心也暖。
同样的夜晚对僧人和李白来说,有着同样的冷寂。可是,僧人在思索宗教、哲学,因此他的内心与万物之间有着天然的呼应。明惠上人可怜月亮,李白可怜的却是自己。李白不得意时就酒醉连席,僧人虽出世却意在普渡。尘世的夜晚充满了各种不平、愤恨和怨艾,就算是诗仙李白,他那酒杯中的“诗经”到底不及木鱼上的“心经”那样纯净、忘我。
而几乎所有的月圆之夜都是美丽的,有诗篇作证,“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千里之外,同样的心情,面对着同一个月亮。漫长的等待,绵绵的相思,披上了月光的金黄外衣,无比冷静的美丽,无法靠近的距离,凝结成星光灿烂的梦境。“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星空中的飞星、银汉,季节里的金风、玉露,搭建了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缠绵的爱情和无奈的离别,造就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的佳句,千百年来,已成为忠贞不渝的爱情代言。
可惜,现代人的夜晚已经与星空失联。前几年,我看到了埃菲尔铁塔灯光改造的视频。黑暗中,伴随着由轻盈到热烈的音乐节奏,塔上的灯光从无到有,从低到高,从星光点点到群星灿烂,从规则的排列到激情的舞动,一场完美的音乐视听享受,似乎创造了现代巴黎的夜晚神话。可惜,神秘的星空和美丽的月色,在这样的灯光面前已渐渐黯淡,夜晚的魅力早已变得可有可无。如此,面对星空的遐想,也就显得越来越宝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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