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国防报)
“饿鹘啄食”克城垣
——中国古代砸击类攻城器械
守城方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天然适合使用砸击类器械。这类武器通过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实现杀伤,因此在历代发展中,守城用的砸击类器械逐渐丰富多样。然而,攻城方同样能运用动能转化制造器械进行攻城。古人就利用杠杆原理,通过人工制造高度差来设计砸击类攻城器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宋朝《武经总要》中记载的饿鹘车。
饿鹘车以四轮车为底盘,车上的两根竖木和一根横梁作为支撑结构,两根竖木顶端安有一根转轴,转轴上放置一根长木杆,长木杆顶部是作为攻击部件的铁铲。其核心原理是利用车架横梁上侧设置的转轴作为支点,形成一个大型杠杆系统。操作时,士兵下压木杆的一端时,另一端的沉重铁铲就会被撬起;当士兵松开下压端,铁铲会因重力作用快速下坠,产生强大的冲击力砸向敌方城墙等目标。这种运作方式酷似鹘鸟啄食的动作,故而得名。
饿鹘车并非只能定向“啄击”。为扩大攻击范围,该车木杆攻击端长度不仅可根据作战需求前后伸缩,还能绕着横轴摆动,从而调整攻击高度和角度。宋代大型攻城器械的防护技术也非常成熟,如饿鹘车外部覆盖多层兽皮或复合铁皮,表面涂抹防火泥浆涂层,以提高防御火攻的能力。
在攻守城作战中,与吕公车、行女墙等需人员登高后对守城士兵和守城设施进行攻击不同,饿鹘车的优势是可以在贴城近战中从低向高直接发动攻击,其常与云梯、冲车等其他攻城器械配合使用,从而构建更为完整的攻城体系。实战中,攻城方会先以抛石机、床弩等远程攻击器械、兵器压制守城方,再将该车推进至城墙下对城墙、城防设施实施精准砸击。
明朝以后,随着制砖工艺提升和火器普及,砖石城墙的防御能力显著增强,饿鹘车等传统木质攻城器械的效能大幅下降。一方面,这些器械的攻城效率远不及火炮;另一方面,其木质结构在火器攻击下极易损毁,由此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然而,饿鹘车作为砸击类攻城器械,其历史价值不仅在于本身的功能,还体现在设计架构的灵活性上。比如,宋朝出现的搭车便是在饿鹘车基础上改良而成,将攻击部位的铁铲改为铁爪,用于钩拉敌人或破坏城垣。到了明朝,面对火器主导的战场环境,饿鹘车进一步转型,通过移除铲头,加装火药铁筒,摇身变为轻型火器,延续其军事价值。这一演变充分展现了饿鹘车设计原理的适用性,及其在军事技术变革中的顽强生命力。
中国古代城墙形制的演变
从发展历程来看,饿鹘车的使用效能与城墙材质演变密切相关。在城墙多为夯土结构时,饿鹘车能充分发挥其破坏力。随着砖石城墙的普及,其效用逐渐降低。那么,作为中国古代守城方最早、最基础的城防设施,城墙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迁?
中国古代城墙的雏形可追溯至龙山文化时期。彼时的城墙已采用夯土技术,并在城墙两侧筑有护城坡。商朝初期,随着城市规模扩大,真正意义上的城墙开始出现,其墙根厚度约20米,高度达10米,并在护城坡铺设碎石以防雨水冲刷。
春秋战国时期,在诸侯争霸的背景下,城墙逐渐变得高大陡直,墙根厚度增至40米,高度超过15米。同时,女墙、角楼、悬门、瓮城、单层城楼和吊桥等防御工事相继出现。魏晋时期,为消除因墙体陡直造成的防守死角,出现了供守城方攻击攻城士兵的平台——“马面”。在筑城材料方面,城墙开始采用三合土夯筑。
唐朝时期,城墙的防护矮墙“冯垣”演变为“羊马城”。这一时期还出现了可构成防御火力网的弩台。宋朝更加注重防御,城墙形制结构趋于成熟。为提高抗风雨侵蚀和抵御炮石冲击的能力,砖包土结构在城墙的重点部位广泛使用。此外,城墙建设标准被写入《武经总要》《营造法式》等文献,实现了制度化、规范化。
明清时期,城墙形制变化不大,主要进行适应性调整。比如,明朝城墙为架设火炮而加宽部分垛口。这一时期最显著的变化是材质方面,砖石包土的覆盖率远超宋朝,这与火器的普及密不可分。
(曹 波)
(中国国防报 2025年7月31日第四版)责任编辑:陶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