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选民参加参议院选举投票 图IC

石破茂承认执政联盟败选

日本第27届参议院选举结果21日揭晓，自民党-公明党执政联盟未能维持参议院多数席位。执政联盟缘何失利？内阁执政前景如何？请专家分析。 ——编者

陈子雷

上海市日本学会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教授

日本首相石破茂去年10月出任自民党总裁后立即解散众议院实行大选，不想“出师不利”，自公联盟在众议院选举中未获得过半数议席，被日本政坛戏称为“少数执政党”。未曾想本次参议院选举，自公联盟再次上演“走麦城”。

执政党在日本国会参众两院议席都未过半数的“怪象”，还是战后1955年由原自由党和民主党联合成立自民党以来首次出现。

政策主张不得人心

日本第27届参议院选举20日早上开始投票，共有10个政党及无归属党派的522名候选人参与争夺125个参议院议席。当晚投票结束后，计票结果正式出炉：自民党和公明党两个执政联盟政党共获得47个议席，其中自民党获得39个议席，公明党获得8个议席。加上原有的75个非改选议席，自公联盟在参议院共拥有122个议席，未能实现125个过半数议席的竞选目标。

日本参议院共设248个议席，任期6年，每3年改选其中半数议席。本次参议院选举改选半数即124个议席，再加上东京都选区1个补缺议席，总共改选125个议席。选举前，自公联盟在参议院坐拥141个议席，其中自民党为114个议席，公明党为27个议席，超过参议院议席半数。此次自公联盟有75个非改选议席无须参加选举，余下66个议席参加改选，其中自民党52个，公明党14个。

为了确保自公联盟在参议院获得过半数议席，石破在选前制定了确保50个议席的竞选目标。但是从选举结果看，由于自公联盟在经济、财税、防卫、外交、社保以及应对通货膨胀等方面的政策主张不得人心，问政于民的结果可谓“大跌眼镜”，选举再次遭遇惨败。

执政联盟“考试”失败

从去年自民党总裁选举的“石破天惊”到今年参议院选举的“石破添新”，石破创下了执政党参众两院议席未过半数的“纪录”，按理说作为第一责任人应当马上引咎辞职。就在众说纷纭之际，石破却第一时间向媒体表示，目前国家仍需要他，因此不会辞去自民党总裁职务。

笔者观察到，选举尚未结束，自民党就已经重染“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老毛病。自民党元老麻生太郎首先发难，表示如自民党败选，石破必须引咎辞职。至于后任，如安排前首相岸田文雄“重出江湖”“收拾残局”，似乎可能博得党内支持。此前在自民党总裁选举中败给石破，被称为“右翼旗手”的高市早苗也表示有意再次竞选总裁。针对以上人事安排，自民党内也出现众多反对声，认为目前“关税战”中美国特朗普政府施压日本，两国贸易谈判举步维艰，在“国难当头”时刻仍需石破“曲线救国”，临阵易帅并非上策。

有趣的是，在野党虽然在参众两院过关斩将高奏凯歌，获得了半数以上议席，相互之间却有点“八字不合”，要想通过“精诚团结”来取代执政联盟谈何容易。从在野党维护自身利益的角度来看，仍需要“背锅侠”出头露面张罗日美谈判，继续充当“炮灰”。即使石破不主动辞职，在野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始终悬于头顶，无论谈成还是谈不成都面临“下岗”风险。

身处风口浪尖的石破倒也“处惊不变”，表达了“力挽狂澜”的决心，并否认媒体有关他有意辞职的报道。但是，石破的这番决心能否赢得民众和党内多数支持还不得而知。

虽然从日本国会参议院制度本质来看，此次选举并非民众对政权的选择或更替，但的确是一次实实在在问政于民的“考试”。显然，自公联盟并没有通过这次“考试”。

内阁“续命”难度极大

如果进入后石破时代，自民党将首先通过党内选举推选出新一任总裁，以避免政坛进入“无人驾驶”模式。在国会参众两院都处于少数的局面下，今后执政党内阁在法案、预算案的审议和表决上必将面临在野党的阻挠，要想平稳执政难度极大，并随时有遭受弹劾的风险。

为了获得在野党支持，确保政府运行平稳过渡，自公联盟只有两个选项：一个是与在野党进行政治交易，对在野党政治诉求不断作出妥协和让步，以求相关法案在国会能够通过立法；另一个是尽量劝诱和拉拢在野党加入执政联盟，实行三党或多党联合政权，从而确保参众两院多数议席。

作为国会参众两院少数执政党，内阁“续命”难度极大，政权随时可能垮台。为了挽回劣势，笔者认为自公两党或将采取后一选项，即扩大政党联盟，将较为“志同道合”的在野党拉入执政联盟体制，实现共同组阁和共同参与政府行政事务。

从日本历史上看，组建多党执政联盟不无先例。如1998年时任自民党总裁小渊惠三出任首相，组阁后不久自民党就在参议院选举中遭遇惨败，不得已与小泽一郎率领的自由党建立执政联盟，随后又将公明党拉入执政联盟，实行三党联合执政。

从目前形势来看，国民民主党和维新会是最有可能加入执政联盟的两个在野党。2024年和2025年，石破内阁曾分别在国民民主党和维新会支持下，在国会通过了这两个年度的政府预算案，使政府得以平稳运行。后石破时代，执政党内阁要想平稳过渡，少不了要在国会“左右逢源，上下搏击”，与各党派玩一把“合纵连横”，通过许诺共同组阁来拉拢在野党加入执政联盟，扩大在参众两院的政治势力，重新夺回国会主导权。

值得注意的是，同样不能排除在野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通过组建在野党联盟来弹劾内阁，将自民党和公明党这两个执政党拉下台。按照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的计划，将首先在今年秋天的临时国会上斡旋各在野党对废除汽油税暂行税率法案达成共识，将其作为合作基础，然后“求同存异”，摸索在野党政策纲领合作的底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构建在野党联盟，合力推翻自公联盟执政体系。因此，今后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可能会出现“抢亲”大赛，谁可以“抢”到匹配的在野党就有可能组建政党联盟，把控国会，成为执政党并组阁行政。

历史上，1994年自民党羽田内阁倒台后，自民党迫不得已将首相宝座让位于社会党党首村山富市，组建了自民党、社会党和新党先驱三党联合执政的体系。对眼下的执政联盟来说，在做最好规划的同时，也要做最坏打算。只要能够保住执政党地位，最坏打算就是择机“拍卖”首相宝座，换取扩编或重组执政联盟，完成政治“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