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是如何成为罗马帝国的城市：希腊化世界的古雅典

希腊化时期的希腊地图/维基共享资源

除了一些徒劳无功的重获自由的尝试之外，希腊人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一直处于马其顿人的统治之下。

作者：伊恩-沃辛顿博士

古代史教授

麦考瑞大学

导言

提到古代雅典，我们几乎总是会想到这座古典城市。我们会想到雅典众多的纪念碑（如雅典卫城上的帕台农神庙）、随处可见的美化景观、生意兴隆、讨论时事和闲聊的阿哥拉（Agora），以及繁荣的知识、艺术和文学生活，包括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伟大的哲学家，伯里克利和德摩斯梯尼等演说家，以及既敬神又成为人们焦点的节日。日常生活以自由和民主的理想为基础，在公元前 5 世纪，雅典是地中海地区首屈一指的帝国强国。

雅典的阿塔洛斯之塔是由佩加蒙的阿塔洛斯二世（公元前159-138年在位）建造的，并在今天的阿戈拉重建。/照片由Ava Babili拍摄，Flickr，创意共享

前 338 年，马其顿的腓力二世（Philip II of Macedon，公元前 359-336 年在位）在舍罗尼亚（位于波欧提亚）战役中击败了希腊军队，并将其霸权强加于希腊。除了一些徒劳的夺回自由的尝试之外，希腊人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一直处于马其顿的统治之下，直到地中海世界的新强国罗马将马其顿和希腊并入其帝国。

希腊化世界

公元前 336 年，腓力二世遇刺身亡，其子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 336-323 年）继位。他推翻了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国，并向东进军至印度，于公元前 323 年死于巴比伦。从亚历山大去世到公元前 30 年罗马攻占埃及最终征服东方的三个世纪通常被称为希腊化时期。这是塞琉古叙利亚王国、托勒密埃及王国、安提瓜希腊王国和阿塔利德佩加蒙王国的时代；这是亚历山大的征服实现东西方开放的时代，希腊人意识到他们的世界远远大于地中海；这是希腊语言和文化在东方传播的时代；亚历山大的伟大博物馆和图书馆使其成为世界知识和科学的中心。

雅典在希腊化世界中的地位如何？它在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上与其古典时期的前身有何不同？雅典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对马其顿和罗马的主人有什么反应？这些问题正是我这本书的主题，书中揭示了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新答案。

雅典在公元前 5 世纪和 4 世纪曾是一个帝国强国，但在希腊化时期，它似乎只是一个二流城市，它的政治家屈从于外国的命令，它的民主遭到掠夺，它的经济一塌糊涂，甚至它的公民和宗教机构也受到限制。在马其顿的统治下，它甚至在比雷埃夫斯港和城市本身，在雅典卫城（守护神雅典娜的故乡）的视线范围内驻扎过军队。

公元前 2 世纪，罗马打垮了马其顿，雅典也随之臣服于罗马。特别是罗马在雅典的建设活动，尤其是奥古斯都（公元前 27 年-公元前 14 年）和哈德良（公元前 117 年-138 年）时期的建设活动，使雅典越来越远离伯里克利在公元前 430 年的葬礼演说中自豪地宣称的 “希腊学派”（修昔底德 2.41.1）。雅典人目睹了罗马人为了自己的需要侵占了他们的许多文化，他们成为希腊各地艺术品被广泛掠夺的受害者，这些艺术品被带到罗马进行公开和私人展示。

然而，这种衰落和没落的沉闷景象与现实不符。这是对古代资料的敌视造成的，尤其是，正如我所指出的，将希腊化时期的雅典与古典时期的雅典进行全面比较的错误倾向。在凯罗涅之后，雅典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雅典人民坚韧不拔；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他们的马其顿主子作战，后来，他们与外国统治者站在一起对抗罗马，以重获自由。

阿喀亚联盟是希腊化时期伯罗奔尼撒半岛北部和中部的希腊城邦联盟，成立于公元前 280 年至公元前 146 年之间。/ 雷蒙德-帕尔默，维基共享资源

如果说，由于雅典的陆军力量减弱，又缺乏曾经强大的海军，雅典人民在巨大的困难面前勇敢地反抗压迫是其历史的一个显著特点的话。因此，公元前 268 年，雅典人理想化地与埃及和斯巴达联手反抗马其顿的安提戈努斯二世，七年后被彻底击败。公元前 229 年，雅典人确实恢复了独立，但公元前 200 年后与马其顿腓力五世（公元前 221-179 年）的战争导致雅典人向罗马求援。从那时起，雅典人的未来就与罗马联系在了一起。

罗马的雅典

公元前146年，罗马吞并了希腊，然而当公元前80年代重获自由的机会来临时，雅典人却站在了庞图斯的米特里达提斯六世（公元前120-63年）一边，反对罗马。公元前 86 年，罗马将军卢修斯-科尼利厄斯-苏拉（Lucius Cornelius Sulla）围攻并洗劫了这座城市，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和建筑破坏。

但人们恢复了元气，只是发现自己成了罗马共和国衰落的一部分。他们先是欢迎庞培（公元前 106-48 年），后又欢迎凯撒（公元前 100-44 年），公元前 44 年凯撒在三月三日被刺杀后，他们又庇护了布鲁图，公元前 42 年马克-安东尼在菲利皮击败布鲁图和卡西乌斯后，他们又庇护了马克-安东尼。公元前 31 年阿克提姆战役后，雅典不得不在屋大维（奥古斯都）的统治下生活，但雅典人民拒绝屈服。公元前 21 年，奥古斯都访问雅典时，发现持不同政见者用鲜血涂抹雅典卫城上的雅典娜雕像，并将雕像转向西方，仿佛女神在轻蔑地唾弃罗马，这令他非常愤怒。

雅典哈德良图书馆北立面，约公元 132-134 年。/ AHE，知识共享

一个世纪后，在哈德良的统治下，罗马皇帝选择雅典作为新成立的东方城市联盟（泛希腊联盟）的中心，使雅典在希腊世界再次崭露头角。雅典由此迎来了复兴。

延续与变革

希腊化时期的雅典远非古典时期的后记；其丰富多彩的历史仍在延续，其作为文化和知识巨头的地位，尤其是在哲学和修辞学方面，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罗马人来到这座城市，有些人是来参观的（如西塞罗），有些人是来学习的。雅典不应再不公平地生活在其更著名的前身的阴影之下。

我的书并没有以普遍接受的希腊化时期的结束日期公元前 30 年结束，而是以哈德良的结束日期公元前 132 年结束，这一点颇具争议。时期化（将一个历史时段划分为若干个时期，并为每个时期命名）是一把双刃剑：它固然方便，但并不意味着起点和终点反映了事物的起点和终点，而仅仅是变化的延续。希腊化 "一词是德国历史学家约翰-古斯塔夫-德罗伊森（Johann Gustav Droysen）于公元 1836 年创造的，因为他认为这三个世纪是由希腊化（希腊语言和文化）的传播所定义的，这个词也就沿用至今。

但我们不应忘记，希腊人并没有这样的时间概念，当我们看看阿克提姆和罗马吞并埃及对雅典和希腊意味着什么时，就会发现不同的景象。

没错，公元前 31 年和公元前 30 年对罗马来说是重要的年份，但到公元前 31 年，希腊人已经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一个多世纪了；屋大维只是罗马统治者中的又一位，雅典的一切都没有结束。屋大维原谅了雅典人民对安东尼的支持，并赠送给他们急需的粮食，正如凯撒和安东尼原谅了雅典人民对对手的支持，并赠送给雅典城礼物一样。因此，很难想象雅典人（或希腊人）会认为，阿克提姆以及一年后埃及落入罗马之手，是他们一个时期的结束。

在我看来，哈德良拱门上的碑文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这是哈德良之城，不是特修斯之城” 当然，哈德良之后罗马的统治仍在继续，但推动雅典 “希腊化 ”历史的不仅是外来统治的强加，还有这座城市的实际变化。希腊统治者资助了雅典的一些建筑（位于阿哥拉的佩加蒙的阿塔洛斯神庙--现已重建--可能是最著名的建筑），既美化了城市，又为他们赢得了作为恩人的荣誉。这些统治者没有接管这座城市，但罗马人接管了。他们的建设，尤其是哈德良的宏伟建设计划（包括雅典奥林匹亚宙斯神庙的建成，其巨大的规模至今让人叹为观止），对这座城市的影响更大。

#热点引擎计划#雅典奥林匹亚宙斯神庙。完成于公元 131 年。/ 图片由 George Rex 提供，Flickr，创作共用协

哈德良建造了什么，在哪里建造，为什么建造，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当时的雅典，在融入后来的罗马帝国生活之前，已经成为一个最接近外省的城市。

从马其顿的腓力二世到哈德良，雅典不再只是 “忒修斯的城市”，哈德良拱门是雅典历史上这段时期的一个恰当高潮。雅典当然也有起起落落，但它仍然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它的人民始终坚韧不拔，它的文化吸引着罗马人，在希腊世界和罗马都赢得了尊重。因此，希腊化的雅典依然熠熠生辉，只是与古典城市不同而已。

《古代历史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