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蕴当上状元后所做的第一件改变人生命运的大事,就是认大奸臣蔡京为义父,蔡京也因此成为他步入官场后的第一任导师。通过取代第一名侥幸当上状元以及认蔡京当义父,蔡蕴见识了蔡京霸揽朝政、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为所欲为的本事,学到了见风使舵、拍马逢迎、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官运亨通术。蔡蕴深知,他这状元名分不是来自实力,而是来自运气,运气则又来自蔡京的权势。认蔡京作义父,就是要投桃报李,充当蔡京走狗死党,助纣为虐。这是蔡蕴初次现形,有大奸臣蔡京言传身教,蔡蕴必将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蔡京式人物。
蔡蕴临出京省亲时,蔡京的大管家翟谦告诉他,路过清河县,当地巨富西门庆会“厚待”他,因为西门庆被蔡太师“抬举见做理刑官”,与蔡蕴是同一道上人。蔡蕴对翟谦的话心领神会,“牢记在心”,西门庆也因此成为他第二个人生导师。而在尽情享受西门庆的奢侈招待过程中,蔡蕴渐次脱下读书人道貌岸然的伪装,裸露出势利人小的丑陋嘴脸。
且看蔡蕴如何一步步现形。
蔡蕴见西门庆派来保到新河口接他,并送上大礼,“心中甚喜”,初露见钱眼开的势利之徒面目。
与西门庆初次见面,蔡蕴特意介绍自己“侥幸状元”。虽是谦词,却是实情,他是因安忱受党人牵连而由第二名“侥幸”升为“状元”的。安忱在旁,面对蔡蕴得意显摆炫耀,岂无失落酸楚之感?但他只能忍气吞声,强作欢颜,哪里敢提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头名状元?官场通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败者为寇,自觉低人一等,说不得硬话。而春风得意的蔡蕴,又哪里会顾及他的内心感受呢!是小人乍富,挺腰凹肚做派。
对西门庆礼节性拜访后准备告辞时,蔡蕴用语矫情虚伪:“学生归心匆匆,行舟在岸,就要回去。既见尊颜,又不遽舍,奈何奈何?”说归心似箭,又说舍不得与西门庆分别,还问西门庆怎么办,这不是明摆着想让西门庆挽留吗?果然,西门庆稍加挽留,蔡状元便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既是雅情,学生领命。”他心里清楚得很,来保在新河口送的美酒佳肴只是微不足道的见面礼,离翟管家所说的“厚待”还有很大距离,他怎么会舍得就此告别呢!纯是一副虚伪而贪婪的丑陋嘴脸。
进入西门府内院观赏园林景色时,蔡蕴“心中大喜”,毫无点滴“归心匆匆”之意,又是一副置乡情亲情于不顾的贪恋富贵的卑贱嘴脸。
此后吃喝玩乐至深夜,蔡状元又假意要回,再次被西门庆执意挽留,住了下来。蔡状元为何要留下过夜?一个重要原因,是西门庆还没赠他大礼。西门庆本想等第二天分别时相送,可蔡状元心里没底,怕西门庆对他的招待到此为止,就忍不住“拉”着西门庆问:“学生此去回乡省亲,路费缺少。”不惜斯文扫地,颜面尽失,直白哭穷,索要钱财。但人穷志短,纵是状元郎,一旦囊中羞涩,也就不再顾及读书人的骨气名节了。
第二天早饭后,西门庆捧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给蔡状元,是“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两”。蔡状元虚情假意固辞再三,还说:“但假十数金足矣,何劳如此太多,又蒙厚腆!”显然,西门庆所赠大大超出蔡状元预想,感激不尽。在这短短的一句感谢话里,出现了“足矣”、“太多”、“厚腆”三个表现受宠若惊、欣喜若狂情态的形容词,活画出一副贪财图利的卑俗嘴脸。
跟在蔡蕴后面唯唯诺诺的安忱大沾其光,得到不少馈赠,而其卑劣品行,也在花天酒地中暴露无遗。他不怀好意夸书童可爱,随“将杯中之酒一吸而饮之”,何其委琐!与书童“两个一递一口吃酒”,好男风的他还让其陪宿,何其卑鄙下流!科举制度精选出来的蔡蕴与安忱真是一对现世宝,状元进士尚且如此,等而下之者,就更不用说了。
蔡状元与西门庆告别时说:“生辈此去,暂违台教。不日旋京,倘得寸进,自当图报。”什么“寸进”“图报”,无非是升了大官,有了大权之后,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以此报答西门庆。为此,他要快速成长为蔡京、西门庆之类的贪腐之官。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由于有蔡京与西门庆做蔡蕴的人生导师,蔡蕴才能够很快进入官场特定角色,迅速成为一个大贪之官,以自己的败德恶行腐蚀着这个已是风雨飘摇却又是赖以生存的封建大厦。
西门庆后来也认蔡京为义父,他与蔡蕴竟成为同一义父的干兄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殊途同归,同流合污。
2011年12月15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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