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起

    有平台竟然在后台擅自调整商家价格，以确保“最低价”优势？近日多家酒店商家反映，在某平台被强制开通“调价助手”功能，平台可以在后台强制修改商家房间的定价，而迫于平台的市场地位，商家大多只能忍气吞声。

    据报道，“调价助手”是一款保证平台价格优势的自动化跟价工具，可以定期扫描其他平台同款酒店产品价格，以便平台监测酒店产品价格与竞品平台上酒店的差异，一旦发现自家平台的定价高于其他平台，“调价助手”会立即自动调低价格或者让酒店产品参与促销活动。

    类似“调价助手”的功能，如今在不少平台都有，但大多是作为辅助性工具，而且有的很少启用。而这次引发争议的“调价助手”，完全绕过商家的授权直接在后台对商品进行调价，让平台上的经营者在相当程度上失去了定价权和自主经营权，无疑已经突破了合理的边界。

    面对平台的如此霸道操作，经营者就不能拒绝吗？答案是：还真难。一方面，在行业头部平台面前，商家无论大小其实都处于弱势地位，平台以技术与算法优势主导价格调整，商家很难真正抗衡。另一方面，即便一些商家想要退出“调价助手”，也往往面临着“不敢退、不能退、不好退”的尴尬。有商家表示，自己先后退了十几次，都陷入了“申请-驳回-再申请-再驳回”的循环，这实际上已构成对经营者的“技术霸凌”。平台完全“代替”经营者来定价，让经营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设定行业“最低价”，在损害商家利益的同时，也让消费者承受了更大的权益风险。

    值得警惕的是，此举或将助长整个行业的“低价内卷”之风。有商家表示，如果平台通过“调价助手”擅自代替经营者跟价，互相追价可能导致最终酒店房间价格非常离谱。如此无限度“追价”和一味拼“全网最低价”，其实就是行业内卷式竞争的典型症候，不仅将拉低整个行业的服务品质，更可能将行业拖入低价战恶性循环，伤害行业可持续发展的根基。

    对此类“低价内卷”，监管部门已发出明确的纠偏信号。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局长罗文表示，针对平台实施自动跟价、全网最低价规则，造成内卷式竞争的突出问题，将督促平台规范促销行为，保障商户自主经营权。笔者认为，尤其要对一些具有垄断地位的头部平台加大规范力度。因为头部平台的作为和价值取向具有风向标作用，对整个行业生态的塑造有着重要影响，一旦“走偏”，不仅可能绑架经营者，也将裹挟其他平台，带歪全行业的风气。

    法律人士指出，如果平台在市场中占据市场支配地位，并利用“调价助手”功能维持全网最低价，进而挤压商户利润、打压竞争对手，这种行为可能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从这个角度看，针对平台利用“调价助手”等功能强制商家参与“最低价”比拼，不能止于中小商家的吐槽，相关监管部门有必要及时介入调查，以维护平台经济的良性竞争秩序。

    在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的大背景下，“调价助手”之类举措引发吐槽和争议也是一种提醒：对当前酒旅、外卖、网约车等行业内卷式竞争的程度不能低估，对其造成的危害应高度警惕。及时完善有关政策机制，对内卷式竞争、恶性竞争及背后的垄断行为开展有效的监管和执法，依法维护行业公平竞争秩序，这是酒旅等行业长远健康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构建和谐有序、健康安全消费环境的迫切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