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肥沃的美国艾奥瓦州刚刚经历了春播。这里被称为美国“粮仓”，是美国中西部粮食主产区，盛产玉米、大豆等农作物。记者日前对当地开展“田野调查”发现，在美国政府一系列关税政策影响下，艾奥瓦州农户的生产经营正面临较大不确定性。农业从业者们普遍期盼更加稳定、可预期和互利共赢的贸易环境。

“击穿”盈亏平衡点

艾奥瓦州拥有8.6万多个家庭农场，玉米、大豆的生产和出口均居全美各州前列。然而，近年来受高通胀、高成本及贸易不确定性加剧等因素影响，当地农户经营利润不断受到挤压，有些甚至出现亏损。在当地经营农业的凯尔·佩利特一家给记者算了一笔账。

凯尔·佩利特是美国知名农机公司约翰迪尔公司的当地销售代表。他告诉记者，当地每英亩（1英亩约合0.4公顷）农地每年投入成本为600美元至800美元。参考当前市场价格和当地每年只耕种一茬作物的实际情况，以每蒲式耳（美国1蒲式耳约合35.2升）玉米和大豆售价分别为4美元和10美元计算，每英亩玉米年产值为600美元至1000美元不等，每英亩大豆年产值区间为650美元至950美元，盈利空间已经不大。

凯尔的爷爷、在艾奥瓦州大西洋镇经营1700英亩耕地的比尔·佩利特说，当地今年秋季交货的大豆售价为每蒲式耳9.75美元至10美元，“这是很多农场的盈亏平衡点”。对于在过去几年以较高价格购买土地的农户而言，种植大豆已几乎没有盈利空间，而玉米盈利空间也非常有限。

艾奥瓦州大豆协会市场部高级主任格兰特·金伯利告诉记者，大豆价格在每蒲式耳10美元或更高水平才能让种植大豆的农户实现盈利，玉米价格则需要达到每蒲式耳5美元或更高。

美国加征关税政策给当地农业从业者带来巨大经营压力。数据显示，美国2024年大豆产量接近1.2亿吨，出口5240万吨，中国市场占其出口的50%左右。中美贸易紧张导致近几个月美国对中国大豆出口陷于停滞，其市场影响可想而知。

遭受“春播之困”

刚刚过去的春播季，加征关税带来的不确定性始终困扰着农户。即使在春播最后时刻，一些农民还在反复盘算，为多种大豆还是多种玉米纠结不已。

凯尔·佩利特对记者说，大豆是受关税措施影响最大的农产品之一。美国国内大豆价格出现明显波动，对农户经营造成较大困扰。

美国农业部数据显示，中国是美国大豆出口的主要市场，对华出口额和出口量均占美国大豆出口的一半。美国大豆市场对于美国对华关税政策变化非常敏感。受美国政府宣布“对等关税”政策影响，现货市场大豆价格从4月2日每蒲式耳10.3美元，下跌至4月4日的每蒲式耳9.77美元。5月上旬，中美日内瓦经贸会谈消息刺激大豆价格走高，从5月7日的每蒲式耳10.31美元升至5月12日的10.66美元。

金伯利告诉记者，他家农场今年在艾奥瓦州的播种面积近4000英亩。为控制风险，他最终决定多种些玉米而非大豆。

拉文·格里菲翁与家人在艾奥瓦州首府得梅因市郊耕种约1100英亩土地。他说，大豆价格肯定会受加征关税影响。但由于种子已经购买，耕地准备就绪，农民面对关税冲击的调整空间十分有限。

佩利特说，农民最直接的应对手段是减少购买农机。现在农业机械销售处于非常低的水平，同比降幅达到40%至60%。“去年一个地区通常销售25台播种机，今年可能只会销售3台至5台。二手设备也出现打折降价。这意味着农民手上没有多余资金，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

期盼贸易关系稳定

由于美国农机零部件、化肥和农业中间品需要大量进口，现有关税政策将对明年农民的经营成本带来显著影响。记者所接触到的农民都表示，更稳定的经贸关系以及继续拓展海外市场对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金伯利在过去17年曾25次到访中国。他表示，希望美中双方保持对话，共同寻求解决方案，回归正常贸易关系。他说，就关税问题，艾奥瓦州大豆协会已与该州国会代表团、农业部和贸易代表办公室等部门的关键官员进行会谈，强调贸易和农产品出口对美国农业的重要性。

金伯利的父亲、在得梅因市近郊务农50年的瑞克·金伯利表示，美中日内瓦经贸会谈的消息令人高兴，希望看到双方保持自由和开放的贸易，尤其是在农业领域。美国大豆业与中国同行的关系和友谊持续了40多年，真诚希望作为中国的好伙伴与中国保持贸易关系。

比尔·佩利特表示，希望继续与中国的商业伙伴合作，进口“中国制造”，同时向中国出口美国物产。

格里菲翁表示，过高的关税税率“非常荒谬”，“没人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做生意，希望将来能看到一些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