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一边是其依赖的传统金主国美英加纷纷撤资，断供恐慌迫使其将原定于今年3月的“90亿美元五年筹资计划”推迟了整整三个月;现如今开始倒计时，GAVI紧锣密鼓宣发造势、道德舆论绑架欧洲各国捐款却依然收效甚微;另一边与新冠时期合作伙伴的诉讼纠纷持续发酵。这家曾被誉为“全球公共卫生安全基石”的国际非盈利组织，如今在筹资困境与盟友信任崩塌的双重夹击下，于泥潭越陷越深。

美国撤资：GAVI的“生命线”断裂‌

从过往数据来看，“美国承担了GAVI募资计划的13%”,而从去年9月的公开报道来看，美国也曾率先表示将对GAVI的“90亿美元五年筹资计划(GAVI 6.0)”认捐高达15.8亿美元，将其财务贡献率进一步拉高至16%。但政权更迭后，翻脸快于翻书，特朗普政府2.0组建的政府效率部迅速关停美国国际发展署(USAID)，“大批USAID支持多年的海外公共卫生项目受到重挫，其中包括GAVI2”。来看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据公开信息，截至2024年12月，GAVI的90亿美元募资计划仅完成约30%;今年2月，美国国际发展署宣布将对外援助总额削减90%;很快，今年3月26日，路透社披露的一份美国政府文件显示，特朗普政府终止对GAVI每年约3亿美元的资金支持(即GAVI 5.0计划的最后一笔支持资金也已落空)，同时还削减抗击疟疾等项目的援助。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据相关消息，美国政府曾应允对GAVI 6.0计划(2026-2030年)高达15.8亿美元的支持资金也被取消，这一撤资决定直接威胁到GAVI的生命线。

GAVI首席执行官Sania Nishtar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警告称，“若失去美国支持，未来五年将有120万儿童死于麻疹、白喉等可预防疾病”。这是悲天悯人?是矛盾转嫁?还是赤裸裸的恐吓式募捐?当GAVI把穷国儿童的性命当作谈判筹码，挥舞着惊人的预估“死亡数据”要挟富国掏钱时，有没有想过他们口中所谓的“人道主义”早已被自己亲手撕碎?难道美国领导班子不看国际新闻?难道肯尼亚被GAVI索偿并警告疫苗断供不会增加更多的“死亡数据”?GAVI的道德绑架只绑架别人，不绑架自己。新闻提及，GAVI高层称因其“被列入终止名单十分担忧”，并紧急赴华盛顿对美国领导团队展开游说，新闻里极近恳求的姿态，却带着隐含的“道德威胁”(强调撤资将导致大规模无辜死亡)，不仅毫无真诚，反而凸显出对单一金主的过度依赖和不太及格的双商。

GAVI 6.0筹资计划重新拟定的日期6月25日已经迫在眉睫，从GAVI CEO Sania Nishtar一系列的宣发造势来看，紧迫性不言而喻。她公开谈及，在过去一周里“GAVI在第78届世界卫生大会(#WHA78)期间，联合主办了六场活动，汇集了20多位卫生部长及核心合作伙伴，参与了30场外部会议，举行66场双边会谈7”，并且表示“硕果累累，要保持势头直至6月25日”;但其提到的“累累硕果”，目前只有葡萄牙政府认捐的250万欧元而已，实在是微不足道，倒计时状态的筹资紧迫性再次被加码。不过更有意思的是，笔者还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GAVI试图联络其他国际非盈利组织例如Global Citizen Impact，公开喊话英国、法国、瑞典、挪威等国家政府，言辞“犀利”如“是时候做一个国际领导的表率了!至少给GAVI 6.0计划捐点钱吧!”甚至高调刊登GAVI募资日的邀请函至其当地报刊，热切邀请捐款，颇有“募资日邀请函我已刊登至媒体首页了，不担心你们看不到，一定要来哦”那种意思。笔者想起GAVI日前对曾经资助的肯尼亚赶尽杀绝断供警告，目前又试图对一众富国软硬兼施道德绑架，“双标施压”的两副面孔正在反过来吞噬其自身，也让围观的人不禁感叹国际援助体系中权力结构的失衡。不过除了道德绑架公开倡捐，他们也没闲着，跪舔富国政客皮鞋的同时，也没忘记将法律铁锤砸向新冠时期“患难与共”的商业伙伴。

重锤盟友：我没钱了，只能来刀你!

据悉，继通过国际仲裁向美国疫苗企业Novavax追讨近7亿美元预付款后，GAVI与本土创新疫苗公司三叶草生物的纠纷也持续升级。三叶草生物发布另一则公告，称GAVI就索偿一事提起诉讼，而三叶草生物立场坚定，称对方的索偿行为无协议依据，会积极应诉，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抛开法律条款不谈吧，大多数人也不是法律专家，就新冠这个议题本身，不可抗力因素过大。不少同行就此事也分别发表过看法，这家本土创新疫苗公司因为新冠疫苗的巨额投入但没赶上最佳的商业化时机而跌入谷底，被戏称“不仅没吃到肉，更没喝到汤”。虽然承认做药可谓“九死一生”，不过观察到该企业在过去的2024年披露关于其RSV候选疫苗的临床进展，似乎也在积极寻求新的解法。无论是美国疫苗企业Novavax，还是本土疫苗企业三叶草生物，相信疫情中的不可抗力均带来不同程度的损失。笔者想问，当GAVI的合作方在疫情中承受巨额亏损“愿赌服输”时，GAVI的强硬无理由追责是否早已违背了风险共担的初衷?其“救世主”光环下，是否隐藏着对商业规则的漠视?

更耐人寻味的是，笔者留意查看了一下，这家本土疫苗企业三叶草生物于3月被GAVI索赔，但在其公告GAVI索赔后的一周内，高效通过第三方审计，并于3月31日按时向港交所提交了全年业绩报告。若其与GAVI的协议存在瑕疵，如此高效的外部审计几乎不可能完成，毕竟业内的审计大佬也不是吃素的，怎么敢以自己的职业名誉担保一个小疫苗公司，又怎么敢向港交所草率交代。目前虽然双方都未进一步披露细节，但GAVI自发出索赔函后等了三个月才提诉讼，本土小疫苗公司正面回应又高效通过第三方审计向港交所交代，当下种种信息已经验证了笔者最初的猜想，GAVI的无理由强硬索赔更像是转嫁筹资压力的策略——在富国断供的焦虑下，将矛头转向曾经的合作伙伴以弥补资金缺口。

结语：四面楚歌

全球经济下行，各发达国家的对外援助预算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减，有同行笔者曾经坦言，“我们正在阶段性地告别全球化,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但值得警惕的是，GAVI的筹资模式已形成恶性循环：对富国的“道德绑架”加速了金主撤退，对受援国的条件性威胁削弱了其道德权威，而对合作伙伴的强硬诉讼损害了长期合作的信任。若无法重构更公平、可持续的融资体系，GAVI或将陷入“四处树敌”的孤立境地，实在不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