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1

作者 | 第一财经冯迪凡

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近日宣布即将涨价的消息激起了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怒火。

上周末特朗普称让沃尔玛把关税“吞进去”，当地时间20日，沃尔玛用声明回应了特朗普，称“在零售利润微薄的现实情况下，我们将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低价。”

据报道，一位接近该公司的消息人士称，此前沃尔玛之所以发出价格上涨的警告，是因为有义务向顾客和投资者解释价格上涨的原因。

沃尔玛是美企被特朗普政府贸易政策扰乱业务后，试图安抚客户、股东和同白宫博弈的案例之一。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组织学院（贸易谈判学院）院长、教授应品广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美国对全球加征所谓“对等关税”本质上是一种政治操弄，而非基于经济考量的理性决策。从表面上看，美国政府试图通过提高关税来保护本国产业、减少贸易逆差。然而，这种做法很快会反噬自身。试图用关税扭曲生产要素的全球配置，如同用堤坝阻挡洪流，最终只会造成资源配置的效率损失。

他们的态度转变了

此前，沃尔玛警告称，对进口商品征收更高的关税很快就会意味着美国购物者要支付更高的价格。沃尔玛首席财务官雷尼（John David Rainey）表示，我们对特朗普政府4月初宣布的关税水平上取得的进展感到高兴，但关税仍然过高。

他补充说，沃尔玛 “以日常低价著称，但这些（关税）增长的幅度超出了任何零售商的承受能力”。

随后，特朗普果然在社交媒体发文抨击沃尔玛，指责沃尔玛不公平地将预期的涨价归咎于关税，还称“我会关注的，你的顾客也会！！！”

除了沃尔玛之外，包括微软在内的其他公司也曾警告过与关税有关的价格上涨。当地时间21日，大卖场巨头塔吉特（Target）等公司将公布第一季度业绩，消费者和投资者将更清楚地了解这些公司将如何处理定价问题。

零售业曾为特朗普的就职委员会提供了创纪录的2.39亿美元捐款。塔吉特是近十年来首次向就职典礼委员会捐款，开出了一张100万美元的支票，沃尔玛也捐赠了15万美元。

位于美国华盛顿特区的引力研究（Gravity Research）的数据显示，在4月9日之后，就美国关税发表言论的公司数量超过了4月2日特朗普宣布所谓“对等关税”时。4月9日特朗普政府对不少国家和地区暂停了所谓“对等关税”，但未暂停对中国的所谓“对等关税”。

引力研究的数据发现，从4月10日到4月25日，共有139家企业通过新闻稿、财报电话、社交媒体、媒体采访和员工备忘录等渠道对关税作出回应，4月2日到4月9日期间为79家。

引力研究还发现，几个月前还称赞特朗普的政策对企业有利的一些高管，对关税的反弹升温。达美航空公司和摩根大通这两家公司分别向特朗普的就职典礼基金捐赠了100万美元，但他们都在此后的发言中谈到了关税是如何损害美国消费者支出的。

特别是在特朗普政府暂停征收部分所谓“对等关税”前几小时，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戴蒙在特朗普经常收看的一档节目“玛利亚早晨”（Mornings With Maria）上表示，他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会导致美国经济衰退。这与戴蒙在1月的言论大相径庭，当时他说关税对国家安全有积极意义，人们需要“克服它”。

达美航空首席执行官巴斯蒂安（Ed Bastian）在贸易冲突缓和前不久也表示，征税造成的经济不确定性导致机票预订放缓，并称特朗普政府变化无常的贸易政策是 “错误的做法”。就在今年1月，巴斯蒂安表示，2025年将是该航空公司 “历史上最好的财政年度”。4月9日达美航空削减了增长计划，并撤回了全年指导。

应品广表示，面对国际社会的强力反击，美国国内矛盾进一步凸显，不得不宣布对许多国家暂停征收所谓“对等关税”90天；在此基础上，还对包括集成电路、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在内的部分科技商品暂免征收“对等关税”。

他解释道，这显示出美国贸易政策已经“进退失据”，对全面加征关税对自身带来的巨大冲击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对于这种“先制造恐慌，再给胡萝卜”的战术，国际社会不可心存幻想，要对美国后续“变本加厉”做好应对准备。他认为，美国的产业界、工人、农民和消费者将成为最大受害者。

风向标

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多位专家和相关业内人士表示，沃尔玛是一个重要的风向标。

一位在美国从事物流业的资深人士对记者介绍，要如何理解沃尔玛在美国的风向标意义？沃尔玛每年进口接近100万个二十英尺标准箱，比美国第二和第三大零售商的货量加起来还有多，其任何表态都受到各界重视。

他并提醒记者，沃尔玛以及其他大零售商的高管还在4月底在白宫同特朗普政府官员进行了会晤。

据报道，在该会议结束后，沃尔玛等企业都发表了几乎相同的声明，称会议“富有成效 ”或 “信息丰富且具有建设性”。

随后，到上周四，沃尔玛清楚阐明了它认为关税将如何影响其业务和客户。

知名投资机构戴维森（D.A. Davidson）零售业分析师贝克（Michael Baker）说，沃尔玛的高管“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们明白他们所说的话会受到很多关注。”“他们试图发出价格将上涨的信号，并让消费者和美国民众做好准备，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向政策制定者传递一个信息，即认为关税将全部由零售商或制造商承担是不切实际的。”贝克称。

日本国立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经济学教授邢予青在近期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也提到，他一直预测，面对关税，沃尔玛超市可能是最焦虑的美国进口商。沃尔玛是美国廉价生活用品的大卖场，美国低收入阶层购物中心。据他的估算，2024年沃尔玛从中国进口了大约680亿美元的产品。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RBC Capital Markets）零售业分析师谢梅什（Steven Shemesh）说，与其他零售商和企业相比，沃尔玛的利润率较低，其营业利润率通常在4%-5%左右，而露露乐蒙（Lululemon）最近一个季度的营业利润率接近29%。

引力研究思想领导力副总裁皮森则（Joanna Piacenza）称，各品牌都在密切关注彼此，“这又回到了一个问题：当出现在舆论场上时，消费者会把价格上涨的原因指向白宫还是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