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
漫天的风沙,枪声肆虐,边陲小镇的风沙里正上演着一场关于人性的博弈。由张琪执导的《大风杀》,在西部片的荒凉萧瑟之下是对人生本质的叩问。警察与悍匪的枪口对峙,不过是表象的戏剧冲突,真正的困局,是每个人在“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叩问中被孤独与迷茫吞噬的挣扎。
从视觉层面看,影片极具西部片的视觉化元素。遮天蔽日的黄沙,破败不堪的村落,锈迹斑斑的招牌在风中摇曳,无不透露着边陲小镇的萧瑟与荒芜。影片开始,如同汹涌潮水般肆虐的黄沙铺天盖地般袭来。猛烈的风沙暂未停歇,血腥的悍匪又涌入小镇。街道上的机枪扫射,屋顶上的狙击猎杀,子弹如雨点般倾泻。
白客饰演的夏然一角,虽然果敢、勇猛,但也有面对悍匪拿枪时的颤抖与惶恐,在力量悬殊的困境下,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和避免与悍匪产生强烈冲突。对于警察简宁的塑造,完整地呈现了人物弧光。从羊圈戏中的畏畏缩缩,因失误开手电筒间接造成了罗小杰的死亡,到后来能独当一面,完成了从脆弱、懦弱到坚韧的成长转变。对警察老罗的塑造,主要体现在废旧泳池一场戏中,他以性命为代价,用话语戳中赵北山的痛点,只为给夏然争取时间,而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影片不仅注重雕刻单个人物的成长轨迹,更勾勒出一幅警察的群像。角色在褪去光环后,更显人性的复杂与真实。
影片《大风杀》英文名为“Trapped”,意为“受困的、陷入困境的”。这种困局看似是在有限的小镇空间中警察与悍匪陷入对峙的困局,实则隐喻着人们心中共同的精神困境。小镇中的每个人都面临着从何处来的迷茫以及向何处去的困惑。
片中赵北山和夏然的对话片段具有哲学意味。赵北山坦言:“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命。”“那你在乎什么?”夏然追问。赵北山回答:“我不知道啊夏警官。我甚至不在乎我知不知道。”
赵北山是影片中最大的反派,他在监狱被关押三年后,面临着手下分崩离析的混乱局面,他的孤独源自于害怕被人抛弃,所以赵北山被空虚所吞噬。他通过不断地杀人来维系自己扭曲的“尊严”和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就像罗警官在死前的一番话道出了他自卑的本质。他越执着于别人对他的绝对服从,就越暴露出他的自卑以及内心的荒芜。
白客扮演的警察夏然是一个独行兵,不需要队友、不需要伙伴也不需要战友。影片伊始,夏然的独白便奠定了其孤独的基调:“他们都管我叫夜猫子、猫头鹰、报丧鸟,报死人信的。”影片最后,他为了抓捕悍匪,孤身一人骑着摩托,踏上了追凶之路,尽管前方风沙弥漫,却一往无前。正如他对简宁所说的那样:“永远往前看!不要回头看!”
片中夏然与赵北山两人互为镜像,都面临着来去的茫然。两人虽身处不同的境地,却都在自我认知的困境中苦苦挣扎,孤独成为他们共同的底色。当漫天的风沙停止,影片给观众留下的不仅是鲜血喷涌、机枪杀戮所带来的暴力感官刺激,更是对人生命本质的叩问。
(作者为山东艺术学院传媒学院2024级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