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成都日报锦观
江水深沉 江湾静谧 守护最北的日出星辰
在大兴安岭红旗岭上俯瞰龙江大拐弯。谈雅丽 供图在漠河市北极村体验“泼水成冰”游戏。
行驶在林海雪原间。
黑龙江上“跑冰排”景观。
北极村边的黑龙江。
游客在漠河“神州北极”碑前打卡拍照,碑后是宽阔的黑龙江。
森林与大江完美结合,一条苍青的巨龙蜿蜒游动在大兴安岭的绿海之上,这就是黑龙江。这一次,我从它的命名起始地漠河出发,沿着黑龙江畔行走,拜访了漠河的北红村、北极村。然后从北红村出发,向东北方向行驶100多公里,抵达龙江第一湾,这里是近年来游客“找北”的热门打卡景点。碧蓝的天空、苍翠的金环岛、蜿蜒的黑龙江……我站在大兴安岭的红旗岭上,俯瞰龙江大拐弯,好风光尽收眼底。
这湾江水,没有长江的滚滚奔腾,没有黄河的雄浑壮阔,却恍若一位沉默的长者,在大兴安岭的怀抱里,用千年的时光,书写着属于白山黑水的传奇。
漠河
从漠河机场下飞机,我抬头看见高远幽蓝的天空,感受到了北方的一丝微凉。
在大兴安岭,漫山遍野的白桦树还未转黄,高高直直,成片生长,树干闪动着银白的光,树叶摇动着碧翠的手掌。一条平直的林间公路把我带入大兴安岭深处,引向藏在森林中的一座五彩小城——漠河。
漠河大概是中国最浪漫的边陲小城之一,一年中有近一半时间都是冰天雪地的世界,皑皑白雪让小城变得纯洁无瑕。白桦树身披银装,站在蓝得发亮的天空下。在中国最北点的小村,人们站在木屋前的雪地上表演泼水成冰;夜晚,北极光以绚烂的五彩闪烁在漠河的夜空中。人们熟睡在农家的热炕头上,枕着黑龙江的雪意,做一场关于春天冰河融化的美梦。
我在苍翠的白桦林间行驶,到达漠河城。登上百级台阶,站在高高耸立的北极星广场上,俯瞰漠河城的全景。纵横交错的街道,五彩斑斓的俄式建筑,半圆形的教堂穹顶,异域风情的小街,这里就像大森林孕育出来的一个童话世界,明净美丽、浪漫多情。
在街边一家漠河渔家餐馆,我品尝了黑龙江产的小杂鱼、大兴安岭的野生黄菇,东北大炖锅做法简单,但味道鲜美,让人回味无穷。渔家服务员围在一起吃金黄的玉米面条,就着小葱蘸酱,并免费把面条提供给眼馋的我。他们笑声不断,让我感受到了东北人的开朗、爽快和热情。
白桦林
从漠河起身前往龙江第一湾,一条整齐的柏油公路向白桦林深处延伸。车在林间蜿蜒而行,白桦树的清香混合着微凉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在明灭交织的光线下,我注意到公路两旁生长着茂密的野花野草,还有一种晶莹的红果缀满灌木丛。白桦树或松树交替出现,丛丛束束的红花、黄花、白花、蓝花在路旁绽放。
不断地看到停放在路边的小货车或摩托,那是采山人来此寻找山货的交通工具。每个路标牌下都放着塑料瓶装着的两瓶液体,询问一位路过的采山人,得知那是在森林中预防火患的独特灭火液。大兴安岭的护林人员防微杜渐,把防火放在了第一位,从备足灭火源做起,加强对森林火灾的防范。
沿着白桦林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龙江第一湾景区。这时下起了蒙蒙细雨,乌云悬停在森林上空。售票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人,我们乘上了一辆景区环保车。雨声渐渐变大,到处都是大雨敲击树叶、大地的声音。环保车在白桦林中的公路上穿行了半个小时,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眼前开阔起来,出现了平坦的田野、成片的向日葵地。正值开花季节,金灿灿的向日葵金黄饱满,铺满了大地,一条银白色的河流在前方流动。我们站在了乌苏里浅滩上。
乌苏里浅滩
在这方清寂的天地里,乌苏里浅滩不像江湾那般婉转,也不似风过山林那般喧闹,它只是以一种近乎朴素的姿态,静静地卧在黑龙江的臂弯里,守着中国最北的日出与星辰。没有鳞次栉比的屋舍,没有熙攘的人群,只有一片开阔的滩涂,被江水轻轻漫过,露出的鹅卵石与细沙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黑龙江在这里显得格外温顺,水流缓慢,江面平静得能映出天空的每一朵云。
此刻于我,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浅滩上“中国最北点”的标志石碑。它静静地立在黑龙江畔,灰白的石身刻着鲜红的五角星和“中国”字迹,海拔287M”字样,在天地间格外醒目。我站在石碑旁,无比兴奋,因为脚下是祖国最北的土地,眼前是缓缓流淌的黑龙江。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江水的清冽,那一刻,我心中没有喧嚣,只有一种与这片土地、这条河流紧紧相连的踏实和温暖。
最北地标石碑后有一大块横卧的“中国最北点”大石刻。周围下着小雨,但这里却是蓝天白云,一缕阳光斜射到身边的大石刻上,光辉一片。这是难得的晴雨交加天气,我在阳光的照射下,在雨水的浇灌中欢笑、跳跃,身旁的黑龙江则静静流淌,温柔相伴。
山行所见
离开乌苏里浅滩,我在环保车中和师傅聊起天来。师傅身上蓝色的工装牌上写着“李子国”3个字。李师傅告诉我,他以前是看林员,龙江第一湾开发后,他来到这里担任环保车司机。天色已晚,李师傅答应我说,他会一直等在山下,等我登上山顶,俯瞰了龙江大拐弯后才一同返回景区大门口。
车靠近江畔行驶,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我所有言语都失了声。但见那湾江水静卧在群山之间,像一块被上苍失手遗落的蓝宝石,又像大地睁开的一只明眸,映着天的蓝、云的白,还有两岸漫山遍野的金黄与碧翠。
额尔古纳河在漠河市洛古河村西北15公里处与俄罗斯方向流过来的石勒喀河汇合,成为黑龙江的源头,滚滚江水沿着内外兴安岭交界处的低谷一路东流150公里,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江湾,这个长度达30公里的神奇大湾就是眼前的“龙江第一湾”。
黑龙江对面的江岛边缘经过江水冲刷,形成了一圈由鹅卵石与黄沙构成的沙带,在阳光的映照下,整个小岛就像镶上了金边,所以又名“金环岛”。对岸的山林同样层叠着绿意,与这边的绚烂遥遥相对,却又在晨雾中晕出几分朦胧的疏离。山色青黑,带着北方山脉特有的雄浑,樟子松的深绿、白桦的乳白、柞树的橙红、山杨的金黄,一层层铺展上去,像极了上天打翻的调色盘,浓墨重彩却又和谐得恰到好处。
登上一千多级台阶才能看到龙江第一湾的全景。我气喘吁吁,内心却无比坚定。沿着木栈道向山顶攀爬,脚下的木阶梯被岁月打磨得很光滑,边缘长满青苔。白桦林底下的石头上长着褐黄的苔藓,让山林显得更加清幽。我每走一步就伴着木阶梯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像是在和这片土地低语。每走一步,对黑龙江水就有了更深一点的认识;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那湾江水回环的全貌一点点铺展在眼前。
俯瞰江湾
江水并非纯色,靠近岸边的地方,因着泥沙的沉淀,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往中间去,颜色渐深,直至湾心,便成了深邃的墨蓝。阳光洒在水面上,碎金般的光点随波晃动,晃得人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我汗流浃背,往山顶攀登,期待俯瞰龙江第一湾的壮阔。绿岛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与周围的秋景形成鲜明的对比,竟透着几分春夏的生机。风从江面吹过来,带着江水的清冽与山林的芬芳,拂过我的脸颊,将心底的浮躁一并吹走了。对岸的山峦清晰起来,甚至能望见远处隐约的村落。江面上偶尔有渔船驶过,小小的身影在宽阔的江面上显得格外渺小,又给这静谧的画卷增添了几分灵动。
此时再看那湾江水,它不疾不徐,仿佛从远古流淌至今,见过朝代更迭,听过林海涛声,却始终保持着这份从容与温婉。我终于站在了山顶,一瞰山河!黑龙江绕着中间的一座小岛缓缓流淌,那小岛像一颗绿宝石镶嵌在蓝绸上,更像一顶嵌着金镶玉的圆环,被黑龙江抱在了怀中。这一刻,我感觉到了那一份全世界最伟大的静谧!
下山时已近傍晚,晚霞正在褪去淡红,黑龙江苍茫的江水愈发显得深沉。我回望脚下静水深流的江湾,忽然觉得这就像一位沉默的长者,用千年的时光,在大兴安岭的怀抱里,书写着属于白山黑水的传奇。它没有长江的滚滚奔腾,也没有黄河的雄浑壮阔,却以这一湾温柔的回望,让我亲近它,并永远铭记下这个瞬间,记下了那无与伦比的山河岁月。谈雅丽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