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经济与时评）

关于制订十五五规划的指导思想

——兼与林毅夫教授商榷

贺  铿

明年3月的“两会”，将讨论通过“十五五发展规划”。

现在，媒体上公开讨论“规划”制定问题的学者不多。在我的视野范围内，11月23日，北京大学林毅夫教授，在第十届复旦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的发言，可能是头一个。

林先生的发言题目是：《制定十五五时期的增长目标，关键要突破几个认识误区》。

记者对他的发言内容有个概括：

演讲中，他大胆判断：整个发达国家会面临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迷失的20年”；十五五期间，美国很可能会出现像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那样的人工智能泡沫破灭。

林毅夫认为，当前美国遏制中国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心态。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林毅夫认为，应对美国挑战的根本，就是中国自身的发展。他再次重申多年前的乐观预测——2035年前中国仍有8%的经济增长潜力。但为什么这些年，中国实际增速大大低于这个经济增长潜力？他解释称，主要归因于两个方面：其一是中国应对美国卡脖子的风险所付出的代价，其二是经济信心的不足。而经济信心的不足，一定程度上是被国外流行的言论所误导。

因此，林毅夫认为，要提振经济发展信心，首先学界和媒体界要讲清楚，中国经济过去十年下滑的原因并不是体制机制原因，而是外部原因所致。其次，就是要突破理论桎梏，采取更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推动中国经济实现5%以上的更快增长。

接下来，我谈谈我的观点。我认为林先生的观点是鲜明的，没有空话，也没有弯弯绕绕。

林先生的发言是坦诚的。我与林先生的认识，没有他说的那种“误区”，只存在“分歧”。我对林先的主要观点，至少一半是不赞成的。

下面说说我的个人看法，也不完全是针对林先生，还有任正非先生12月5日的《发言》。我对任先生的发言几乎完全不认同。

以下三点，是我个人的学习体会，欢迎批评指正。

1）对十五五时期国际形势的判断；

2）十五五时期国内经济情况分析；

3）十五五时期要达到什么目标？

一、对十五五时期国际形势的判断

我是一个相对乐观者，认为十五五时期面临的国际形势会比过去的五年好。

俄乌冲突、中东冲突都会好起来。

台海冲突的发展方向，要看我们怎样把握。美国最近公布了《国家安全战略》，强调“美国不支持台海现状遭任何单方面改变”。美国认为，一是台湾的半导体生产在全球占主导地位；二是台湾可以直接进入第二島链，将东北亚和东南亚分隔成两个战区，战略地位重要；三是全球海运有三分之一要通过南海，对美国经济影响很大。

因此，美国考虑：“最好通过维持军事优势来防止冲突”。

说白了，美国要用武力保护台湾！

我认为美国的以上意向，与日本高市草苗的言论甚是一致。他们都认为台弯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

我们怎么办？这是一个最考验领导人的智慧和国家实力的问题。

至于美国是否会发生类似2000年互联网泡沫那样的“人工智能泡沫破裂”问题，我认为并不重要。

一是不一定会发生。因为越是有人炒作要发生，就越不会发生，金融投资者也会更加谨慎。

二是即或发生了，也不会对智能产业实体发展有多大影响。因为破灭的是金融泡沫，产业损伤不会很大。

上次互联网泡沫破裂也没有对互联网产业发展产生什么大影响。

当然，我还是希望大家高度重视，不要跟风跑。毕竟泡沫破裂会影响投资，对经济发展也会有些影响。

我建议，我们要接受2008年的经验教训，不要别人生病我们代人吃药，要一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发展自己的经济。我赞成林先“十五五时期应对美国挑战的根本，在于我们自身的发展”。但不赞成“整个发达国家将面临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迷失的20年”之，观点。

二、十五五时期国内情况分析

十五五时期，国内经济情况会逐步好转，但是好转的速度不会很快。

消费需求疲软，就业不充分，仍然是主要问题。

这个问题在三两年内，解决不了，更解决不好。

因为这个问题，本质上是GDP初次分配结构失衡造成的。调整初次分配结构，只能循序渐进。想快快不了。

当前资本形成比例太高，最终需求比例太低。这是长时期高投资形成的。恢复到合理范围，不可能短时间实现。因为矫往过正会产生新的经济问题。

我们1998年开始施行“积极财政”政策，超经济发展水平搞基本建设。2003年又提出房地产是“支柱产业”的理诧。经过10年大兴土木，投资边际效益越来越低。但是，超经济发展水、超规模的投资一直没有停止，我觉得己经有点“积重难返”了。

至2007年，最终消费率从1997平的62.9%（世界平均水平65%），降至51.2%。平均每一年下降1个百分点，其中最高年份下降了1.4个百分点。

2008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本来我们既没有买他们的房产，也没有像欧洲银行那样，买他们的“次贷理财产品”。我们的砖家却急的不行。急匆匆地提出了个美国生病，我们吃药的“四万亿”药方。这个药方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稲草”——中国经济开始扛不住了。

2010年，经济进入下行通道。加之用加大投资的方法“稳经济”，如同治水时“堵而不疏”。病情不断加重——使最终消费率进一步下降到了45.5%。比世界平均水低19.5个百分点！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国内消费需求怎么能达到充分？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怎不下降？铁、公、机等基础建设项目都是现代化机器施工，又怎么能实现增加就业？由于资金不足，普遍出现了地方政府欠企业的工程款，企业欠工人的工资，形了新“三角债”现象。

政府、企业和居民都负债累累。在这种情况下，你又如何让人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我想请教林教授：您说的人们对低增长原因的“认识误区”，我们应该如何消除？我们能把一切原因都归结到“贸易战”和“科技战”上吗？我认为这也把美国和特朗普总统的能奈估计的太高了点吧！

林教授是研究“新结构”经济学的，我不懂“靳结构”。难道说“新结构”，就完全不与“旧结构”相衔接？马克思的两大部类理论、综合平衡方法，都过时了？生产结构与消费结构也可以不撘界？

所以，我觉得不是我们的认识有“误区”，可能是“新结构”理论有“偏差”，偏离了发展生产的目的，违背了普遍经济规律。

我认为，“产业结构”不全由“要素禀赋”决定，主要是由“现实需求”决定。

发展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满足国内人民的“现实需求”，而不是为了发展而发展。

例如，我们缺少发展石油化工产业的“要素”，但是，我们必须千方百计发展石油化工产业。因为我们急需汽油，急需化纤等石油化工产品。否则，我们就不能满足中国人民的生产和生活的“现实需求”。

我们不能忘记了1960年代，汽车烧煤气——车顶上放一个大鼓包、穿衣凭布票——即使有一点钱也买不到一件新衣裳那样的苦日子。

我赞成我们还有“后发优势”，后发优势是发达国家的先进生产力和先进管理水平我们还不会。这是他们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经验积累下来的，我们可以虚心向他们学习，向他们购买。可以缩短很多时间，掌握这些技术和经验为我们的现代化建设服务。这就是我们的“后发优势”。

但是学习了要“消化”。要像日本人学习德国的光学技术那样，捋技术进行提升和改造，生产出更好的照像机和摄像机。“照葫芦画弧”不叫本事。

三、十五五时期要达到什么目标？

我认为，十五五时期不需要硬争“更快发展速度”。国民经济保持5%左右的增长速度并不算低。这个速度可以如期实现“中等发达”水平和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目标。

关键是要坚持高质量发展，让绝大多数人民有明显的“获得感”。要抱精力主要放在“学习、创新、巩固、提高”上。

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应该快于经济增长至少一个百分点。否则，初次分配严重扭曲问题10也解决不好。国民经济“带病发展”总归是困难的。

为了在2035年实现“中等发达”水平和在本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强国”目标。十五五时期的经济发展，必须围绕解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这个主要矛盾施策。要认真解决重要经济比例关系不协调、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偏低和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等目前存在的突出问题。

同时，要坚持抢占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科技高地，因地量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为十六五及其以后时期的发展，创造一个比健康的经济发展条件。

千万不要急功近利，片面追求高速度。尽量少为子孙后代的经济发展添麻烦、加困难。

要始终坚持民生为大、共同富裕的发展理念。努力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和区域协调发展。努力解决城乡二元结构和地区发展不平衝问题。

一定要继续深化改荢，扩大开放。不能依赖出口和购买别人的技术完成现代化。

我认为，网上传递的任正非12月5日《发言》，其指导思想是完全错误的。那套“忽悠”会饴误我们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战机。

我们必须自力更生，发奋图强。

俄乌冲突给我们的重要教训是“必须自强自立”！

要认真落实中央《建议》提出的

坚持科技创新由“0到1”；产业创新“有自主可控能力”。

今天决不能还有“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的想法。

作为一个14亿多人口的大国，当然不能什么都自己生产。但是，要做到什么都自己会生产、能生产。只有这样，才不会在特殊时期被人家“卡脖子”。否则，我们就不可能“立于世界之林！2025.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