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潍坊市文化旅游发展集团有限公司 陈金庆
整理母亲的旧物时,两张泛黄的处方笺从皮质病历夹中轻轻滑落。一张是2003年祖父肺炎住院时的手写处方,青霉素与氨溴索的字迹被药水洇成淡灰的云,右下角“自费”二字像块褪色的补丁,缝补着那个年代的医疗窘迫;另一张是2023年我带女儿看儿科的电子处方,打印纸左上角“医保统筹支付60%”的标识如一缕春风,吹散了药价单上的焦虑,布洛芬混悬液的价格栏被淡蓝底纹温柔覆盖,数字清晰得让人心安。
一、墨痕里的寒冬与屏幕上的暖春
2003年的冬天,祖父的咳嗽声像锈蚀的风箱,在漏风的土坯房里发出呜咽。父亲踩着三寸厚的积雪,从镇卫生院带回那张手写处方时,鞋底早已被冰碴割裂。乡村医生用红墨水在病历本上批注“建议转诊县医院”,笔尖划破纸页的沙沙声,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那年月,镇卫生院的雾化机不过是个生了锈的铁壳子,连雾气都凝着寒霜。母亲攥着皱巴巴的处方单,在县城药店门口数了七遍卖鸡蛋攒下的五块钱,最终买了最便宜的复方甘草片。她将药片碾成细粉,拌在蜂蜜里喂给祖父,可那甜腻的黏稠终究盖不住咳喘的苦涩。
二十年后的春天,我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自助机前轻触屏幕,女儿的电子处方瞬间化作缴费界面。手机扫码的刹那,电子屏上的数字如春芽破土:“总费用87.5元,医保统筹支付52.5元,个人账户支付35元”。候诊区里,穿红棉袄的老奶奶对着智能叫号屏发呆,导诊护士蹲下身,将手机字体调成核桃大小:“您看,这里写着‘医保已报销’,您只需付这点钱……”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织出金网,她反复摩挲着第三代社保卡,金属芯片在春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散落人间的星子。
二、药价标签上的加减人生
祖父用过的四环素眼膏,早已消失在药店的玻璃柜里,可那张2005年的药品说明书仍躺在我的铁盒中。背面铅笔写的“诺氟沙星胶囊:8.5元/盒”,是父亲胃溃疡发作时,我在县城药店墙角偷偷抄下的。他硬撑着喝了一个月的小米粥,直到疼得在田埂上蜷成虾米,才被邻居用门板抬进医院。那时的药价,是压在庄稼人脊梁上的稻草。
上个月陪母亲去慢性病门诊取药,她的糖尿病用药清单已从二甲双胍单枪匹马,扩展成“二甲双胍+格列齐特+阿卡波糖”的方阵。更让她瞪大眼睛的是价格:当年需托人从省城代购的进口降糖药,如今在社区医院就能买到,医保报销后每盒仅12.8元。药剂师递来的药品说明书上,“医保编码:H20210035”像一串密码,旁边“国家医保谈判药品”的绿色标识,则是一枚勋章。在市医保局的陈列馆里,我见过更震撼的对比:2003年的医保药品目录薄得能透光,300多种药名挤在泛黄的纸页上,靶向药的名字像未被点亮的星辰;后来,3159种药品如银河倾泻,90余种罕见病用药在索引中闪烁,像极了夜空中最倔强的光。最让我眼眶发热的,是诺西那生钠注射液的价格——从70万元/针到3.3万元/针的沟壑,被医保谈判代表的28轮磋商填平。如今这串数字静静躺在女儿的医保知识库APP里,成了“生命平等”最生动的注脚。
三、票据上的时光褶皱
抽屉最深处,一沓泛黄的医疗票据蜷缩如秋叶。最早的一张是2004年我骨折时的门诊发票,“总计:487元”的手写数字旁,盖着“自费不予报销”的朱红戳记,像一记闷棍打在父亲背上。那时他骑着摩托车载我去县城医院,后座的铁皮药箱里装着农村合作医疗的绿色本本,却被告知“外伤不在报销范围内”。回程路上,他反反复复摩挲那张发票,仿佛要搓碎上面的铅字,可那些数字早已嵌进掌纹,成了抹不去的沟壑。
去年父亲因心梗住院,我在护士站打印住院结算单时,电子票据系统自动生成了“基本医保+大病保险+医疗救助”的报销明细。5.8万元的总费用里,医保基金支付了4.2万元,大病保险报销8000元,医疗救助兜底3000元,最终个人自付仅5000元。当我把结算单递给父亲时,他戴着老花镜逐行核对,忽然指着“统筹支付”的数字笑出声:“当年你爷爷住院,全家凑了半个月才攒够300块报销款,现在这小数点后两位的零头,都比那时候的总数多咯!”
此刻,我将两张处方笺装进相框。左边的手写处方上,“青霉素80万U”的字迹依然锋利,像一把刻刀,将那个年代的困顿刻进时光;右边的电子处方下方,“审核时间:2023-04-1514:23:18”的时间戳跳动着科技的脉搏,仿佛在丈量生命的温度。窗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LED屏滚动播放着医保政策:“2024年城乡居民医保人均财政补助标准提高至每人每年640元”。阳光穿过玻璃,在两张跨越二十年的纸张上织出金色的经纬线——那是时光的刻度,亦是一个国家对生命的承诺,在岁月里悄然生长,长成庇佑苍生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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