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团结报)
转自:团结报
□ 张燚明
1939年1月成立的国防最高委员会是西南大后方“统一党政军指挥”的重要机构。该会下设的秘书厅,是执行权力与具体事务的中枢机关,由张群出任首任秘书长。
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
身为蒋介石“文胆”的陈布雷,在全面抗战时期担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第二处主任,负责秘书事务、政策研究与情报收集工作。鲜为人知的是,自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组建伊始,陈布雷便被委任为该机构的副秘书长。
但是,陈布雷自任命之日起,便刻意与张群主持的秘书厅保持距离。4月17日,陈布雷第一次参加秘书厅的“总理纪念周”活动后,他便匆匆前往重庆市民医院,探望病中的元老居正。此后,陈布雷除偶尔出席国防最高委员会常务会议外,从未指导过秘书厅的具体工作。他甚至还以“身弱事繁重,何堪兼任要职,为之烦扰不宁”为由,多次向蒋介石提交辞呈,被蒋介石拒绝。可见,陈布雷并未如后世学者所言,自始即担负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的“一般业务”。
这一情况因张群的工作调动而发生转变。1940年11月18日,张群正式就任军事委员会成都行辕主任,并接替已兼任四川省主席职务一年有余的蒋介石,主持四川政务,进一步巩固了西南大后方的抗战形势。对此,蒋介石非常满意,他在年底回首时曾在日记中写道:“岳军平安就职,此三年未能解决之一大事,而卒告解决。此不仅四川局部之幸,而实为抗战全局成败所系之关键也。此亦转危为安之一也。”
张群的离职,使得工作同样繁重的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一时群龙无首。因此,陈布雷承担起了这份重担。在张群宣誓就职的同一天,蒋介石正式任命陈布雷为代秘书长。第二天,陈布雷就召见了秘书厅几位骨干,预备接手工作。20日一早,他分九批接见秘书厅中层干部、参事及秘书等20余人,并“询问一切”。从此,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进入“陈布雷时间”。
秘书厅的运转
刚刚来到秘书厅,陈布雷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秘书厅办公并批阅国防最高委员会的文件。11月25日一早,陈布雷就来秘书厅主持“总理纪念周”并批阅文件。翌日,本想继续来秘书厅办公的陈布雷因身体不适而缺席。27日,身体稍有缓解的他就来到秘书厅批阅公文。哪怕是在因故不能赴厅办公的日子里,陈布雷也会在侍从室办公室或者家中批阅秘书厅文件,直到深夜。
陈布雷与蒋介石的沟通方式并不同于张群——张群在汇报前,常要求秘书在“签呈纸”上以工整的小楷誊写请示的详细内容。如此细致的准备,却常常得不到蒋介石的批示。陈布雷可以借助侍从室办公之便,随时随地手写便条作汇报。对此,蒋介石往往能很快给予回复。11月17日,陈布雷请示任命陈方和李惟果担任秘书厅参事。当天,蒋介石就亲批“照准”。蒋陈之间顺畅的沟通渠道,大大提升了秘书厅的工作效率。
与张群不同,陈布雷更喜欢通过面谈与下属交流工作、沟通感情。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自己家中,陈布雷的大门随时向秘书厅同事开放。1941年新年,秘书厅骨干邓翔宇、秦振夫等人来陈布雷家拜年,受到热情接待。秘书厅的骨干打算离职时,也是先到陈布雷家里征求意见。对于他们的请求,陈布雷往往予以慰留。多年后,当陈布雷返回秘书厅看望旧友时,受到昔日部下的热烈欢迎,令陈布雷“倍感亲热”。
不同于后世“极少位置私人”的评价,为更好地开展秘书厅的工作,陈布雷也会“举贤不避亲”,将自己在侍从室的部下带到秘书厅工作。前文述及,陈布雷曾将陈方和李惟果聘为秘书厅参事。李惟果于1938年6月调入侍从室,陈布雷在回忆录里评价他“学识通敏,不矜炫、不懈怠,对同事又极和洽”“第二处中才能品德并佳兼胜,惟此一人为最难得也”。陈方曾任侍从室秘书,陈布雷曾感叹其“浩气如云,余殊愧不如”。两人经常出入陈布雷家中,堪称他在日常工作中的“左膀右臂”。
11月20日。陈方和李惟果随陈布雷第一次到秘书厅办公。陈、李二人担任秘书厅参事后,都表现出了对厅工作的热情。11月22日晚,陈方和李惟果先后登门拜访陈布雷,分别谈论了秘书厅和各专门委员会的事务。26日晚,身体抱恙的陈布雷与李惟果就各专门委员会工作的期望“相谈甚久”。
与此同时,陈布雷还仰仗秘书厅原有干部协助他完成工作,秘书主任卢铸因此成为首选。卢铸不仅老成持重,也因其常年主管机要室和秘书室,对秘书厅日常工作十分了解。陈布雷经常与卢铸沟通国防最高委员会常务会议的案件审核、秘书厅人员选拔、人事考绩以及刚刚成立的中央设计局的筹备状况。为表示对卢铸的信任,陈布雷曾赠予特别办公费供其使用,还请他在自己请假时代行秘书长职权。
陈布雷在秘书厅的工作,几乎无法离开卢铸的帮助。1941年2月初,卢铸因病请假。仅仅四天后,秘书厅的工作几乎无法开展,陈布雷不得不亲自出面打理。同年夏天,刚刚被任命为陕西省主席的熊斌极力邀请卢铸赴陕襄助。陈布雷在自己代秘书长职务即将到任之时,仍多次与卢铸晤谈并“竭力慰留之”,可见他对卢铸的重视。
但是,秘书厅的其他中层干部,既鲜有领导秘书机构的经历,又几无地方行政经验,在工作能力、管理能力乃至全局视野上,都难与秘书厅初创时的干部相媲美,这都直接影响着秘书厅的工作。1941年2月23日,秘书万君默将劝募战时公债主题的《告同胞书》呈送陈布雷审阅。读罢此文,陈布雷深感“阅之殊不惬意”,并慨叹“撰述人才之难得也”。4月7日,陈布雷因“不快异常”,罕见地在日记中痛斥“侍二处及秘书厅无得力干部,故颇有误事之感也”。
秘书厅工作“旷误太多”
属下工作不力,倒逼陈布雷在秘书厅工作中投入更多精力和时间。精力和时间,恰恰对陈布雷颇为宝贵。除了帮助蒋介石草拟几乎所有重要文稿外,陈布雷主管的侍从室第二处工作更加繁忙。第二处成立于1935年,是侍从室的核心部门,下辖三组:第四组主管秘书工作;第五组负责政策研究;成立于1939年2月的第六组,负责为蒋介石汇总分析各方面呈报的军事情报。陈布雷习惯用半天时间处理秘书厅事务,半天处理侍从室的工作,工作已十分饱满。从《陈布雷从政日记》1940年12月26日的日记中可见:
九时卅分到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出席业务会报,约一小时毕。处理公文七件。(朱)云光来谈。黄山来电话,……就午饭,未能去。一时午餐后小睡,至二时卅分起。阅六组文件。四时到军委会参加特种会报,到十余人。七时会毕,归寓。觉疲乏已甚。阅胡秋原所撰之演词稿,平平未见精彩。
“疲乏已甚”,是陈布雷日常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沉重的压力,使其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堪重负。陈布雷不得不多次前往重庆城郊的老鹰岩调理身体。即便是休假时,他依旧无法置身于繁冗公务之外。1941年5月10日,陈布雷赴老鹰岩休养。三天后,蒋介石就来电询问制定《公务员教员眷属供给食粮办法》的进展。由于该《办法》正由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厅会同专家进行审查,陈布雷便致函卢铸,要求其督促进度,自己也被迫提前于15日返回重庆继续工作。
繁忙的公务,终于使得陈布雷无暇兼顾秘书厅工作。4月底,陈布雷反思一个月来一直疲于应付侍从室的工作,“每日仍觉疲累不堪”,实在“旷误太多”。事实上,王宠惠已被任命为国防最高委员会的新任秘书长。秘书厅的“陈布雷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
7月3日,有“火炉”之称的重庆,气温高达38摄氏度。陈布雷早早来到秘书厅参加王宠惠的就职仪式。仪式过后,陈布雷分别与卢铸等秘书厅同仁话别。他还将积攒半年多的秘书长特别费约四千元,以补助的名义分赠几位同仁,“酬其辛劳”。此后,陈布雷虽仍在名义上兼任国防最高委员会副秘书长的职务,却如同张群主持秘书厅时一样,再次与秘书厅的工作脱离得干干净净。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
下一篇:央行:突出服务实体经济重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