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千龙网)
“我出生在河北省唐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两三岁时就成了孤儿。我给地主当过小工,讨过饭,吃过糠,咽过菜……”回想起旧社会的往事,103岁的陈胜利老人百感交集。
贫困的生活尚未摆脱,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寇的铁蹄进入华北平原,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更深的苦难。陈胜利至今清楚地记得,1937年农历八月十四,那天镇上举办了一场大集,为迎接中秋,周围村的老百姓都来赶集。突然,天上飞过几架日本飞机。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炸弹已在人群中爆炸。现场顿时烟尘四起、石土横飞,人们哭喊着乱作一团,毫无目标地乱跑乱撞。“一颗炸弹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巨大的冲击波一下就把我扑倒了。表兄拉起我就跑,这时我才看清,到处是弹坑,到处是断肢和死尸。”热闹祥和的集市瞬间沦为人间地狱。回想起那天的惨状,陈胜利的眼中泛起泪水。“那天炸死了足有上百人,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叔叔被抓劳工,死在煤窑,舅舅被枪杀,姑姑遭强暴,日军暴行给陈胜利的家庭和亲人带来深重的苦难。“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革命,也没想过怕不怕死,就是恨日本鬼子,有仇、有怨、有恨!”
怀揣满腔热血,陈胜利16岁就参加了八路军。那时候部队的武器很落后,陈胜利所在的班一共12人,只有7条枪。陈胜利分到的装备是一把带红星的大片刀和4颗手榴弹。“就这也不白给。”陈胜利说,“部队要求我们用这些武器跟敌人‘要’枪去,谁缴获的武器归谁用。那真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为了补充武器装备,陈胜利还带着战士到地主家去收枪。“地主不愿意给,我们就对他们宣讲抗日。我们说,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们都要做亡国奴。只有团结起来,有人出人,有枪出枪,才能更好地打鬼子。”陈胜利回忆,有的地主被说动了,交出了家里的枪。
因为实力悬殊,我军无法与敌人进行正面对抗。于是,游击战、地道战、地雷战、夜战等就成为打击敌人的主要方法。“我们与村民一起挖地道,户户相连,村村相通。”陈胜利说,地道口设在日本鬼子想也想不到的地方,猪圈、磨盘、马棚,都可能是地道口。部队还采石打铁自制地雷,埋藏在大道小巷,炸得敌人晕头转向。村口道路上还有陷阱,挖得很深很宽,下面是尖刺,上面盖上土。“敌人一踩上就掉下去了,再也爬不上来。”我军的战法有效打击和震慑了敌人,只要天一黑,他们就不敢出来。
百团大战后,敌人为遏制我根据地的发展,时常进行“大扫荡”。1941年1月,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城工部驻扎在陈胜利部队所在的村子。敌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天还没亮,300多个鬼子就包围了村庄,企图抓捕城工部的干部。一开始,敌人忌惮陷阱不敢进村,慢慢摸清道路后,他们向村子步步逼近,战斗就在这时打响了。“我们占据有利地形,打得很勇猛。”陈胜利回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武器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攻进村里,游击队被迫下地道躲避。
由于前两天刚下过雪,地道的烟道口被雪覆盖着,渐渐地雪融化了,狡猾的鬼子发现了破绽,就让伪军开始向下挖。还有汉奸大喊着吓唬老百姓:“日本人进地道了!”人们不知真假,在地道里到处躲藏,把照明的油灯都撞翻了,顿时漆黑一片。
陈胜利等人躲在地道口附近,上方不时有泥土落下,“咚咚咚”敌人挖掘的声音越来越近,“当时我们把枪都埋起来,就拿着手榴弹,打算地道一旦被挖开,我们就扔手榴弹再往外冲,冲出几个算几个。”回忆起“生死时刻”,老人幽默地说:“敌人再挖一会儿,可能我今天就没机会在这儿说话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军的骑兵连赶来支援,日本鬼子从占据优势瞬间变成被两面包夹。“我们里应外合,打死30多个日本兵,城工部人员毫发无损。”
陈胜利说,自己本来叫“生粒儿”。因为参军时年纪小,大家都很爱护他。当时县大队长马卫华半开玩笑地说:“‘生粒儿’你应该叫胜利,有你在我们就有胜利。”就这样,“胜利”这个名字就一直陪伴他到了今天。
在组织的培养下,陈胜利从热血少年逐渐成长为坚定的革命战士,在战场上多次立功。1944年2月,陈胜利光荣入党。老人说,我们不能忘记那段历史,要让后人知道,日本帝国主义犯下的累累恶行,中华民族曾经面临的生死存亡,以及亿万同胞的浴血奋战。
采访最后,老人不顾疲劳主动起身,举起苍老但坚定的手,留下一个庄重的军礼。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穿越时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慷慨悲壮的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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