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俄乌冲突战事升级、双方和谈缓慢推进的背景下,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对政府关键职位进行了调整:原第一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尤利娅·斯维里坚科出任新总理,原总理杰尼斯·什梅加尔转任国防部长。此外,泽连斯基还考虑过任命原国防部长鲁斯特姆·乌梅罗夫出任驻美大使一职,但乌梅罗夫最终被任命为乌国家安全与国防委员会秘书,再次率团参加与俄罗斯的和谈。

　　主笔　王晓莹

出现第二位女总理

　　7月16日,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批准什梅加尔辞去总理职务；次日,乌最高拉达投票批准斯维里坚科为新任总理。斯维里坚科成为乌克兰独立以来第二位女总理,她当天在社交媒体发文说,新政府未来半年的首要任务是为军队提供高质量保障、增加本土武器生产、提升军队技术能力。

　　分析认为,斯维里坚科的崛起与她在美乌矿产协议谈判中的出色表现有关。实际上,这位出生于1985年的新总理,早在俄乌冲突爆发前就已是乌克兰第一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在俄乌冲突期间参与乌经济重建,被誉为乌克兰经济的“稳定器”。

　　斯维里坚科出生在乌克兰北部城市切尔尼戈夫,从基辅国立经贸大学硕士毕业后,她在企业工作过一段时间,2015年开始在切尔尼戈夫州政府机构工作。《基辅邮报》报道称,斯维里坚科步入政坛是靠商人、2014年担任切尔尼戈夫州国家管理局局长的瓦列里·库里奇提携。斯维里坚科曾为库里奇工作,后来库里奇担任切尔尼戈夫州国家管理局局长后,任命斯维里坚科为顾问。

　　2015年8月,斯维里坚科开始担任切尔尼戈夫州经济发展部长,到2017年已是该州副州长,2018年还担任了约半年的代理州长。切尔尼戈夫市议会一名议员说,斯维里坚科“很好相处,几乎没有官僚主义作风”,“商界把她看作自己人”。另一名与她共事过的政府工作人员也表示,斯维里坚科没什么架子,“她会听取更有经验的人的建议,支持年轻人,处理人事关系游刃有余。”

　　2019年泽连斯基当选总统后,开始在各地寻找有能力的年轻人组建内阁,斯维里坚科就是那时被看中的,于2019年出任乌克兰经济发展、贸易与农业部副部长。2020年,她出任乌总统办公室副主任。一年后,斯维里坚科于2021年11月被任命为副总理兼经济部长。

　　《基辅邮报》报道称,斯维里坚科在俄乌冲突中展现出出色的协调与管理能力。乌克兰在能源燃料方面长期依赖俄罗斯,俄乌冲突爆发后一度面临燃料耗尽的窘境,是斯维里坚科领导协调了国外的交易商、能源方和国际贸易各部门,迅速从欧洲获取能源和燃料,被业内称为“能源奇迹”。

　　俄乌冲突爆发之初,斯维里坚科在2022年4月公布了乌克兰经济重建10点规划。另有报道称,她在冲突初期领导了战区企业接收和搬迁工作,领导制定了临时安置人员就业计划,之后又推动了一系列重要经济项目,包括为应对失业问题而推出的大规模抵押贷款计划和针对中小型企业的补助计划。

　　此外,斯维里坚科还带领乌克兰经济团队展开国际协商与合作,签署新的经贸协议。2022年8月,她率团访问英国并与英国国际贸易大臣会面,双方宣布就新的数字贸易协定启动谈判,以帮助乌克兰重建经济和保护生计。

　　2023年4月,乌克兰与波兰围绕波方禁止进口乌农产品一事启动谈判,乌方代表团由斯维里坚科带队。同年9月,斯维里坚科宣布乌克兰已向世贸组织就波兰、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禁止进口乌克兰粮食一事提起诉讼。

对美谈判中“立功”

　　不过,直到今年美乌矿产协议谈判期间,斯维里坚科的名字才频频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她代表乌克兰赴美国谈判,商讨技术细节,并代表乌政府签署协议。乌克兰前经济部长季莫菲·米洛瓦诺夫认为,斯维里坚科在谈判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她保持了冷静”。

　　协议修改和签署过程中,美乌双方不断讨价还价。今年3月底,乌方收到美国提供的、与前一个版本“完全不同”的矿产协议新方案,其中要求乌克兰把开发自然资源所得收益转入由美方管理的联合基金等内容,引发乌方官员和民众不满。斯维里坚科在4月8日宣布,乌克兰代表团将赴美就矿产协议继续谈判,任务是组建谈判技术团队,确定乌方的“红线和原则”。她指出,来自美方的新方案反映了美方立场,“不是最终版本,也不是共同立场”,所有事项都将在谈判中决定。随后,乌方团队于4月11日至12日赴美,就协议内容进行了技术性磋商。

　　4月17日深夜,斯维里坚科在社交媒体发文称,美乌以线上形式签署了有关矿产协议的意向备忘录。不过,协议签署过程一波三折。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美乌原定于4月30日签署协议,但在最后关头遇到障碍,斯维里坚科当时已飞赴华盛顿准备签字,却被美方告知“要么准备好签署所有协议,要么回国”。5月1日,斯维里坚科在社交媒体上称,她与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共同签署了《美乌重建投资基金成立协议》,该基金采取乌美各占一半的股权结构,由乌克兰和美国共同管理。她还强调,协议明确规定乌克兰拥有对乌境内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在媒体发布的照片中,身穿淡蓝色套装的斯维里坚科与贝森特站在“C位”。

　　提名斯维里坚科担任总理后,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发文称,她“将把政府工作推向深入”。斯维里坚科上任后表示,乌克兰正朝着军事、经济和社会自给自足的方向迈进,新政府将全力支持乌企业,采取迅速而切实的举措,包括全面放松管制、加快大规模私有化等。此外,乌政府机构的重组工作已经开始,对政府支出的全面审计也正在推进。

总理转任国防部长

　　斯维里坚科上任总理的同时,卸任该职务的什梅加尔转任国防部长,已在7月21日正式就任。泽连斯基在什梅加尔的就职仪式上阐述了国防部当下的核心任务,强调必须显著提高乌军无人机对俄境内目标的打击频次,扩大作战半径。

　　现年49岁的什梅加尔已经担任总理超过5年时间。他出生于乌克兰西部城市利沃夫,毕业于利沃夫国立理工大学,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精通英语和波兰语。他的职业生涯早期当过会计,在几家私营企业担任过管理职位。

　　2009年,什梅加尔步入政界,担任利沃夫州经济部门负责人,后来还担任过该州经济发展、投资、贸易和工业部长。2014年,什梅加尔出任利沃夫州税务局副局长,之后参选过最高拉达和州议会议员,均没能成功。2015年起他短暂转入商界,在乌克兰最大连锁超市之一利沃夫克霍洛德公司担任总经理和监事会成员,2017年至2019年又在乌克兰一家大型能源企业担任管理职位。

　　2019年8月,什梅加尔出任乌克兰西部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州州长。2020年2月,他被任命为乌副总理兼社区与领土发展部长。什梅加尔曾表示,是泽连斯基和前总理阿列克谢·贡恰鲁克建议他加入政府的。2020年3月起,什梅加尔开始担任总理,是泽连斯基政府中任职时间最长的内阁官员之一。

　　提名什梅加尔转任防长时,泽连斯基称其“具备担任这一要职的资格”。俄乌冲突爆发三年多来,作为总理的什梅加尔参与过不少国防事务。2023年4月,在美国访问的什梅加尔与时任美国防长奥斯汀举行会谈,希望美国为乌克兰提供防空系统、远程武器系统、战斗机等更多军事援助。他还趁这趟美国之旅为乌克兰争取到了来自法德英等国的资金支持。

　　2024年2月,什梅加尔与时任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基辅举行联合发布会。博雷利当时表示,到2024年底前能向乌克兰提供115.5万枚弹药。同年3月,什梅加尔称乌克兰已与西方军火制造商就联合生产武器签署了5份协议、创建了5家合资企业,并表示全年将诞生数十家这样的企业。同年6月,什梅加尔与到访基辅的荷兰国防大臣奥隆格伦举行会谈,讨论了两国联合防务生产以及防务技术交流等问题。什梅加尔表示,期望荷兰能够尽快交付F-16战斗机。

　　2024年9月,泽连斯基对内阁进行“大换血”,更换了外交部长、两名副总理和其他几位部长,当时有消息称什梅加尔也在调整之列,但最终他得以留任。本次内阁调整的背景与去年那次极为相似,有安抚民意、营造政府“新鲜感”的考量。不过,仍有不少乌克兰网友质疑新政府“换汤不换药”,更有人直接批评泽连斯基及其重要政治盟友、总统办公室主任安德烈·叶尔马克。叶尔马克据称是这两次内阁人员变动的幕后推手,也有舆论认为泽连斯基再次完成了他想要的“集权”。

　　什梅加尔出任防长后,于7月21日与其前任乌梅罗夫共同出席了德英两国共同主持的“乌克兰防务问题国际联络小组”视频会议。德国防长皮斯托里乌斯在会上宣布,德国将加强对乌克兰防空领域的援助,与英国联合为乌克兰提供22万发“猎豹”防空坦克专用炮弹。皮斯托里乌斯说,德国还将投资乌国防工业,资助其生产巡航导弹和无人机等远程武器系统。

谈判高手担任要职

　　乌梅罗夫7月23日再次出现在俄乌和谈的谈判桌上。当天,俄乌双方结束了在土耳其举行的第三轮直接谈判,乌梅罗夫正是乌方代表团团长。在乌方代表团出发前,泽连斯基在21日与乌梅罗夫讨论了谈判事务。今年5月和6月举行俄乌直接谈判中,当时身为防长的乌梅罗夫就是乌方代表团团长。

　　本月11日,泽连斯基表示考虑将乌梅罗夫调任驻美大使,但在7月18日,他任命乌梅罗夫为乌国家安全与国防委员会秘书。现年43岁的乌梅罗夫是一名谈判高手,也是泽连斯基设想的驻美大使人选——一个强势的“交易能手”,能够被美国政府和国会接受。

　　乌梅罗夫是克里米亚鞑靼族人,1982年出生在乌兹别克斯坦。上世纪40年代,大批克里米亚鞑靼族人因苏联的一项政策被驱逐至当时的苏联加盟共和国乌兹别克斯坦,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才逐渐被遣返回克里米亚。乌梅罗夫回到克里米亚后就读寄宿学校,学会了乌克兰语、俄语、土耳其语、英语等语言,高中时代还曾前往美国交流学习一年。从基辅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和金融硕士学位后,乌梅罗夫投身电信行业,后来靠投资行业发家,创立了一家公司。

　　2019年8月至2022年9月,乌梅罗夫担任乌最高拉达议员。2022年9月至2023年9月,他担任乌克兰国有资产基金负责人。乌梅罗夫任职期间,该基金会对乌国有企业进行私有化、清算、出售、重组等,回收俄寡头在乌资产,为乌克兰创造了大量收益。俄乌冲突爆发后,乌梅罗夫就是和谈的乌方代表团成员之一,参与了一系列敏感的乌俄幕后会谈,先后达成换囚、平民撤离以及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等协议。

　　2023年9月,乌梅罗夫出任国防部长。今年以来,乌梅罗夫参与了多次与美国、俄罗斯的谈判。2月底,泽连斯基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爆发争吵后,为缓和乌美关系,由乌克兰和美国高级官员组成的两国代表团于3月在沙特举行会谈,叶尔马克、乌克兰外长瑟比加和乌梅罗夫都在参会人员之列,美方代表团则有国务卿鲁比奥、时任美国总统国家安全助理华尔兹和美国中东问题特使威特科夫等。

　　特朗普重返白宫后,美国一改力挺乌克兰的姿态,对乌军援时断时续,泽连斯基和特朗普的“白宫吵架”更是让美乌关系一度陷入谷底。有消息称,一些美国共和党人认为,乌克兰现任驻美大使奥科萨娜·马尔卡罗娃与民主党“走得太近”,本月初泽连斯基与特朗普通话,同意撤换马尔卡罗娃,此举被认为是取悦特朗普、缓和美乌关系。这种情况下,擅长谈判、多次与美方打交道的乌梅罗夫一度成为最佳人选。

　　乌梅罗夫在刚结束的俄乌第三轮直接谈判后表示,乌方提议在8月底前举行一场领导人会晤,将邀请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和美国总统特朗普参加。乌方还释放愿意停火的信号,特别是提出停止对关键和民用基础设施的打击。此外,他还与俄方团长、俄总统助理梅金斯基在伊斯坦布尔举行了一对一会谈。但梅金斯基在谈判后表示,只有充分讨论停火协议后,才能举行双方领导人会晤。俄方建议成立政治、人文和军事问题三个工作组,乌方承诺考虑这一建议。梅金斯基还表示,俄罗斯希望与乌克兰举行第四轮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