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河北日报)
转自:河北日报
绿皮车的回响
□郭军红
我常沿着迎宾大道跑步锻炼。一次跑至最西端,望见了京广铁路上的一辆绿皮火车,既感觉亲近,又觉得违和。它一下唤醒我沉睡的记忆,将我拽回到四十多年前。
当年,客运列车不像现在这般,分为高铁、动车、城际列车、直达特快等。那时只有绿皮车,车内只有硬座和硬卧,乘坐舒适度、外观涂装颜色、整车的流线型都无从谈起。
我的老家坐落在京广铁路线一座四等火车站——承安铺站边上。从记事起,天天枕着绿皮车的咣当声和汽笛的呜呜声入眠、起床。如今,尽管这个小火车站早已没有了客运火车停靠,但它曾经的繁华和带给乡亲们出行的便捷,却一直在脑海里萦绕。
第一次坐火车时,我正念小学,学校组织去省城烈士陵园瞻仰先烈。从承安铺火车站到石家庄站的票价仅要五角钱。那时候,我们人小、个矮、力气小。上火车时,带队老师在后面,使劲儿往火车上推我们。
车厢里仅有立锥之地。大家紧贴着挤在一起,哪里还顾得上车厢里交织着各种味道的空气。更糟糕的是乘坐慢车,车从承安铺向南途经新乐、新安村、正定与柳辛庄,每个车站都要停靠。有时,一停就是半个多小时,仅为避让后面的快车。待快车通过后,慢车再慢慢起步前行。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刚刚起步,人们都想着坐上绿皮车外出讨生活。乘车时,大家都携带各种各样的行李,有塞得鼓鼓囊囊的尼龙纺织袋,有用床单、被罩捆扎成的包袱,还有木锯、推刨与墨斗盒之类的物品。偶有拉着行李箱或夹着公文包的人上车,都成为被艳羡的对象。
那时,母亲和几个邻居大叔大婶,将家里母鸡下的蛋积攒下来,一层鸡蛋一层麦秸地装满两大箱,用床单从外面紧紧包裹起来,像背褡裢一样背上鸡蛋箱,坐火车去北京永定门售卖。有时耗费一天,有时持续两三天,等卖完后再乘坐绿皮车返回。那时我还小,对母亲去趟北京挣多少钱没有概念,但母亲每次归来,都是满脸疲惫。
后来我在石家庄上军校,每年放寒暑假,常乘坐绿皮车回家。尽管车里没有空调,车厢里却总是满满的,经常连过道上都挤满了人。
那时,绿皮车运行,靠柴油内燃机车头牵引,不似现在的和谐号机车头动力强劲、提速快。绿皮车的确承载着人们出行的梦想与回忆。正因如此,再见绿皮车,难免会有一种熟悉的违和感了。
历史向前,高铁快速发展。在我国广袤山野间,仍有少量绿皮火车,票价低至几元钱,专为地域偏远的群众服务。方便他们将自家产的鸡、鸭、鱼和各种蔬菜、山货,带进城里出售。如今的绿皮车里也早已不似当初的拥挤嘈杂,对这些老乡们而言,绿皮车与其说是一种交通工具,不如说是一位老伙计,承载着曾经的回忆,也承载着他们的生活追求,缓缓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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