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袁岳 秦朔朋友圈

北京市的消防部门宣布，面向公众举办的文艺演出、体育比赛、展览展销、招聘会、游园会等大型群众性活动，以及需要通过外摆摊位开展的临时促销售卖、展览展示、餐饮服务、产品服务等商业经营活动，无需消防部门审批或者备案。

这样做很好，值得很多部门去学习——一个城市的生态需要一定的多样性。一个城市得活起来，得有烟火气。

多样性中可能有些风险，比如人多拥挤踩踏，但这样的事情主办方都会积极性防范，不见得比消防部门漠然。我参加过的大型演唱会，组织者在大雨中都弄得滴水不漏，井井有条。

多样性中可能有丑但也可能有更美，要求店招全部一样格式看起来消除了不美观，但实际可能是统一很壮观，统一得很乏味；多样性可能藏着“小丑”，也可能有“大美”。

多样性中可能会有溜进来几条“漏网之鱼”，但是也可能带来了更多的开店便利和口味丰富，而非像不少地方，根据上面的精神把一整条街更新了，一个大院的外围一圈都更新了，但几年里周围再也没有新店家进来，那点“烟火”愣是给“规范”没了。

除了多样性也需要一定的灵活性，审计和税务把多久前的钱清楚地追了回来，但是这个当头，一些企业被追责完可能也就完了，这样的责任是不是有豁免宽待的空间，毕竟企业做起来不容易，死掉可是分分钟。

我家周边原来有两个水果店，一家因为占道被清了，另外一家因为整治建筑规范被封墙了。看起来问题被消除了，但某个周末，我花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在离家15分钟范围内找到另外一家水果店。

我们现在习惯了摊档进店，街道整洁，路上干干净净，探头密密麻麻，问题尽在掌控。但是这样的标准化下，我们可以做的生意就少了，街道在规范中有些萧条冷清了。

以后我们可能不再需要那么多公务人员，既养不起，也没那么多不规范的事情需要他们去操心的了。最重要的管理在于把握分寸，发展的空间在于容错，最重要的工作在于即使有风险但这才有去做的空间。

上面其实有指导精神，国务院办公厅曾经专门就规范行政裁量权基准制定和管理工作发布意见，要求各个部门定好基准宽严相济。现在经济形势挑战可能更需要宽政而非严政，但有行政裁量权的部门和领导实际上的操作，往往是形势好的时候宽一点，而形势挑战的时候更严一点，这就走到了社会需要的对面。

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的规范性固然重要，因为这样可能可以减少徇私舞弊，可以减少弄权腐败，但是只有规范性的公共管理也可能很机械刻板伤害人，所谓的统一规范之下，例行公事地管事的人方便了，但是面对具体情况的商家却难了——

一条老街本来就没有地下加压水管，让商店里面有消防喷淋头就特别难；

市场行情不好未见减税降费，企业在高昂的裁员成本和萎缩的生意之间挣扎，社保开始使用完全的税收征缴机制高效收缴，看起来严格了，其实意味着一大票中小微企业得狠狠心考虑是该收摊还是得筹钱交账。

在一位美国法官卡普里奥的视频里，这位法官面对一位二战老战士说，“面对你这样的贡献者，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闯了红灯”。这样的话，看起来他是不那么规范，但是我们是不是感受到了温度？

最近越南通过的鼓励私营经济发展的决议，放水养鱼，让民间休养生息，挺到位。在我看来，公共管理固然需要讲究规范，但是我们面对的千奇百怪的情况，遇到的难题五花八门，真正的服务不是用一本死规矩去套所有活人活事，而是永远保持一份心气儿，在该守的规矩和该给的活路之间，仔细掂量，灵活把握，这才是老百姓们最盼望的人气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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