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
转自:嘉兴日报
■乐忆英
嘉兴桐乡地区的酒文化可谓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史籍记载,自唐宋以来,朝廷已在乌镇、石门等地设置酒正。宋嘉泰年间,黄榦(号勉斋)监崇德县石门酒库。宋时崇德的酒税务基址在今崇福镇万岁桥(南桥)东南。
宋代对酿酒业的控制非常严,开办了大量官营酿酒坊,从生产到销售全方位把控,实行专卖。当时,民间个体酿酒必须从官方购买酒曲,同时缴纳重税。黄榦《勉斋集》中对石门镇官营酿酒坊的营收进行了记载,从中可以知道当时国家的酒税利润有多高:国家每年投入2700贯本钱,得到收入1.07万贯,利润8000贯,留了2000多贯给酒坊继续做本钱。这仅仅是一个镇的酒坊营收。
明代废除了榷酤制度,允许民间自由酿酒,而且只需缴纳很少的酒税(酒曲税的税率为2%),这使明朝酒业异常繁荣。以乌青镇为例,当时较大的酒坊有二十余家。至嘉靖、万历时期,乌青镇迎来了历史上的繁荣时期,“地僻人稠,商贾四集,财赋所出甲于一郡……宛然府城气象”。人们聚会,少不了饮酒。有记载说,戏曲家王济辞官回镇后,精心修筑园第,招宾客宴饮。但见台上演出戏曲,台下名士云集,赋诗饮酒,醉而复醒。宁波人丰坊于酒酣耳热之际,挥毫泼墨:“横山堂上乌程酒,醉墨亭中顾渚茶。”
清代依然沿袭明代的酒税制度,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多以饮酒为乐,酒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乾隆年间乌镇陆世埰《双溪棹歌》云:“木棉花落棉车忙,红莲稻熟酒车香。西庄南庄教妾织,长水短水劝郎尝。(原注:西庄、南庄布名,长水、短水酒名。)”说明清乾隆年间的乌镇已有名为长水、短水的酒。嘉庆、道光年间,洲泉诗人吴曹麟《语溪棹歌》载:“村路迢迢晚色冥,行人手自挚双瓶。问渠有客杭州到,好酒须赊竹叶青。”有客人从杭州来,家里一时没钱买酒,但主人还是去酒店赊了两瓶竹叶青,用来招待远方来客。这不仅体现了洲泉淳朴好客的乡风,也说明人们聚会时酒是必不可少之物。
沈涛《幽湖百咏》云:“酒价卢家远著名,迎春桥外估帆停。塘南共醉苏泉白,塘北还沽竹叶青。”濮院的卢家三白酒远近闻名,尽管酒价昂贵,但迎春桥外仍停满了装酒外运的商船。塘南乡民喜饮苏泉白,而塘北乡民则爱竹叶青。
桐乡境内,以乌镇三白酒最负盛名,其中以“陶复昌”所酿为佳。“陶复昌”以好酒糟烧之,取其上蒸之气。但乌镇三白酒没有像濮院卢家三白酒那样远销外地。清末民初,乌镇不少人家以酿酒为业。最盛时有“烧酒灶头”三百多副。一走进乌镇,就有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想起梁章钜《楹联丛话全编·楹联三话》中的酒肆联:“钱梅溪曰:途中遇沽酒者,或卖花者,其香扑鼻可爱,拟将采入诗中,而未得也。偶见市中酒肆挂一联帖云:‘沽酒客来风亦醉;卖花人去路还香。’不知何人所作,可谓先得我心者矣。”
丰子恺爱喝酒,在家乡石门时喝杜搭酒,在外喝绍兴黄酒,所以,他的作品中不时会提到酒。《辞缘缘堂》中写道:“冬天……廊下晒着一堆芋头,屋角里藏着两瓮新米酒,菜橱里还有自制的臭豆腐干和霉千张。”文中所说的“新米酒”即“杜搭酒”。乡谚云:“毛焐芋艿杜搭酒,客人见了勿肯走。”杜搭酒是用当年新收的晚稻米做的酒,香气四溢,若贮藏得当,能从初冬一直喝到来年暮春。
丰子恺所写随笔《癞六伯》中介绍了一种名叫“时酒”的酒:“时酒,是一种白色的米酒,酒力不大,不过二十度,远非烧酒可比,价钱也很便宜,但颇能醉人。因为做酒的时候,酒缸底上用砒霜画一个‘十’字,酒中含有极少量的砒霜。砒霜少量原是无害而有益的,它能养筋活血,使酒力遍达全身,因此这时酒颇能醉人,但也醒得很快,喝过之后一两个钟头,酒便完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