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嘉兴日报

　　■汤碧峰

　　春节前，老伴对我说，金阿姨好长时间没见，会不会是生病了。她这一说，我也觉得是好长时间没见了，虽说她家三年前搬到了马路对面的远洋绿洲，可毕竟两个小区只隔条马路，人还是常见的，老伴在菜场总能碰到，聊上几句。

　　而我也时不时在她们小区门口碰见她。她站在小区边上的那个小旅馆门口，问她做什么，她说等牌友，和小姐妹约好在楼上棋牌室打麻将。晚饭后他们两口子也是公园里走路的常客，只是他们往往有五六个老友一起走，而我和老伴是夫妻档。

　　春节后的一天，老伴从菜场回来说：我今天碰到金阿姨了，果然是生病了，人瘦了一圈，和她老伴老赵一起在菜场里，她在向老赵介绍卖菜的摊位：“买肉在这家新塍肉店买；蔬菜买这个摊位的，他家的蔬菜是自种的，新鲜。”我这一听，什么意思？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听上去让人瘆得慌。

　　又过了两月，老伴碰到了老赵。见他十分憔悴，老伴问阿姨还好吗？老赵说她走了，今天刚好第八天，过了“头七”。老伴十分震惊：什么病走得这么快？老赵说一年前胆管生个瘤，一年后说是扩散了，一直到过世。

　　说真的，老赵家一直是大家羡慕的家庭。

　　老赵是嘉兴老年自行车队队长，当我早上送孙子上学的时候，他骑着插着小红旗的自行车回来了，我问去了哪儿？他说去了湘家荡，都奔八十的人了，还骑那么远，真让人佩服。而家里操持家务，照顾儿孙，全是金阿姨的事。金阿姨看上去十分健壮，那么精神，似乎有花不完的气力。

　　他们女儿后来搬去了中央花园，不过也不远。孙子读高中后，儿子一家搬去了城东，他们搬去了儿子住过的房子。搬去才一年多，金阿姨就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金阿姨一走，老赵家就不像个家了。那天在公园碰到老赵，问他自行车还骑吗？他说一年半没骑了，金阿姨一生病就再没骑过。金阿姨走后女儿一直来陪他，可也不能一直陪下去，女儿也有家要照顾。老赵讲起金阿姨，依然泪眼婆娑。

　　作为老人，谁不希望子女就在身边，有体面的工作，孙辈有人照看，而我们大多数家庭都做不到这一点。不是子女工作在外地，就是住得很远，而老人往往为照看子女两地奔波，或者子女挤在老人家里，不能独立生活。而老赵家却做到了这些生活要素，能不让人羡慕？可金阿姨一走全乱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东坡说得没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