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六月三十日，行人经过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

新华社/美联

美国商务部近日公布的最终修正数据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按年率计算萎缩0.5%，较此前公布的初次估值和修正值明显下调。这是2022年以来美国经济的最差季度表现。当前，美国制造业PMI连续4个月萎缩，多项经济数据不容乐观。专家分析指出，GDP萎缩已拉响美国经济衰退警报，美国经济正在不确定性中艰难行进。

美国企业采取预防性避险措施以应对冲击

据美国商务部分析，此次修正数据主要反映了消费者支出和出口数据的下调。具体来看，一季度进口环比增幅下调至37.9%，出口增幅下调至0.4%，净进口对一季度GDP拖累近4.7个百分点。受服务数据下调影响，占美国经济总量约70%的个人消费支出对一季度GDP的贡献下调至约0.3个百分点。

此外，美国近日公布的多项经济数据不容乐观。根据5月商品贸易数据，美国5月商品贸易逆差初值为966亿美元，出口环比下降5.2%，创2020年以来最大降幅。

据美国供应管理协会7月1日公布的数据，美国6月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为49，50为荣枯分界线。由于订单和就业萎缩加剧，美国该指数连续4个月萎缩，美国制造业低迷的局面持续。与此同时，用于衡量原材料支付价格的指标显示出通胀略有加速的迹象。

经济衰退的阴云正在影响美国消费者的信心和消费行为。6月，全球知名非营利性研究机构世界大型企业研究会得出的消费者信心指数从5月的98.4降到了93.0，低于普遍预期的99.8和彭博经济研究预计的99.5。美国金融服务企业阿菲尔姆公司近日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86%的调查对象认为美国经济“仍不稳定”，58%的人认为经济衰退“不可避免”。出于对经济衰退的担忧，77%接受调查的美国民众表示正在改变消费习惯。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所长、研究员孙立鹏分析，从美国第一季度GDP的最终修正数据可以看出，美国第一季度进口大量增加，这表明美国总统特朗普推出的关税措施对进出口相关企业的未来预期带来较大负面影响，美国企业正通过囤货等预防性避险措施应对未来进口成本上涨可能带来的冲击。此外，美国当前消费者信心有所减弱，主要体现在耐用品消费相对不足，这也与美国政府推出的系列经济政策有关。不过，当前美国劳动力市场相对稳定，商业投资表现相对良好，美国货币政策仍有较大调控空间，总体来说，当前，美国经济正在不确定性中艰难行进。

在关税和减税政策的双重压力下艰难行进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近日表示，一个世纪以来，这可能是美国总统任期的前一百天内经济表现最差的一次，对美国经济来说是“灾难性的百天”。

“当前，美国经济在关税政策和减税政策的双重压力下艰难行进，也暴露出美国经济长期积累的结构性问题。”孙立鹏分析，此前美国政府希望通过对别国加征关税，倒逼制造业回流美国，但事实证明，其强力推进的关税措施收效有限，不仅引发多国不满，对美国经济的反噬作用也较为明显——美国国内产能无法在短期内提升，但关税引发的进口商品价格上涨将直接影响到普通民众的日常消费，可能由此引发的通胀风险和民意问题引人担忧。

7月3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特朗普推动的“大而美”税收与支出法案（简称“大而美”法案）。该法案主要内容包括延长特朗普在其第一个任期内于2017年通过的企业和个人减税措施，让小费和加班工资收入免于纳税等，其核心条款是降低企业税。初步分析显示，该法案不仅会在未来10年使美国赤字增加约3.3万亿美元，还会减少国家几十年内的税收收入。美国《纽约时报》指出，这一法案使美国走上新的、更危险的财政道路。

“‘大而美’法案主要聚焦扩大财政支出，通过宽松财政政策带动居民消费、刺激经济增长。但法案能否促进美国企业的投资、增长和创新，帮助美国经济结构调整转型，仍有待长期观察和评估。如若法案相关减税政策对提振经济的效果不佳，将引发金融市场更加强烈的悲观情绪。而关税政策的不确定性可能引发金融市场波动，金融市场的潜在风险也可能倒灌向实体经济，为美国经济带来更大不确定性。”孙立鹏分析。

关税和通胀是当前美国经济最需关注的风险点

“痛苦大概率即将到来。贸易冲击需要一段时间在经济体中传导。”英国《经济学人》分析。美国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亚当·波森日前预测，在政策不确定影响下，美国2025年经济陷入衰退的概率是65%。

摩根大通在近日发布的年中展望研究报告中警告，美国现行的关税政策可能引发全球经济增长减速，并在美国国内重新点燃通胀火焰。该行评估美国于今年下半年陷入经济衰退的概率为40%，并将2025年的经济增长率预期从年初的2%下调至1.3%。

孙立鹏认为，未来一段时间，美国关税政策和通胀问题是影响经济稳定的核心关注点。此前，在美国政府关税政策的影响下，美联储保持利率不变，但这也意味着美联储承担着较强的通胀调节压力。关税问题如若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势必引发通胀问题，严峻的通胀形势甚至可能突破美联储货币政策的调控能力，这是当前美国经济最需关注的风险点。

今年以来，世界银行、经合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多家权威机构降低对美国经济增长预期。世界贸易组织首席经济学家拉尔夫·奥萨日前在接受德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美国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估计今年全球商品贸易量将下降0.2%。经合组织建议，各国应共同努力应对不确定性，首要的是避免进一步贸易分化和贸易壁垒。

“当前美国经济承受的巨大压力，将影响美国政府在关税政策上与其他国家的谈判情况。”孙立鹏分析，美国政府以关税、减税为提振经济的两大抓手，从美国政府最初信心满满实施关税政策，到近期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大而美”法案，美国当前经济政策正在经历“以外促内”到“以内促外”的思路转变。未来，美国唯有妥当处理与贸易伙伴的关税问题，才能为美国货币政策调整留下足够空间，为美国经济平稳行进提供保障，这也是美国应当为全球贸易稳定尽到的责任。（本报记者 高 乔）

《人民日报海外版》（2025年07月08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