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宇

《洪武元年：大明开国的罪与罚》李浩白 著 浙江人民出版社

　　大明王朝建立的前77天，朱元璋北伐元朝残余势力，太子朱标留守首都南京应天府。而一个来自长洲县（今江苏苏州）的青年，向一位青袍老者递上了一卷状纸。原来朱元璋向全国下了一道“求贤令”，向全国各郡县征召才俊。但当这道“求贤令”发到长洲县时，当地富豪韩复礼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入仕，便使钱买通了县令开了份荐书，他携带着荐书跑到应天府，贿赂了一个叫李彬的中书省五品都事，安排自己的儿子来到吏部当官。

　　这位告状的青年叫作姚天禧，他后来还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叫姚广孝，而这位青袍老者名叫刘基，字伯温。这一案刘基接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场案子注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也由此引出了明初的两大政治派别间的斗争。

　　这是历史作家李浩白《洪武元年：大明开国的罪与罚》一书的引子，书中作者在基于史料的认识下，虚构出了这本历史小说，打造出了这样一本揭示明朝开国之初惊心动魄的政治斗争与权力博弈的内核的文学作品。书中通过一桩看似普通的受贿案——李彬案，引出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尤其是“淮西集团”与“浙东集团”的对立，以及朱元璋如何巧妙平衡各方势力，巩固自己的权力，最后走向了对两大功臣集团的清洗。

　　李彬作为中书省都事，利用职权收受巨额贿赂，这一行为被御史中丞刘伯温察觉并上报给朱元璋。李彬的受贿行为，表面上看似是一起普通的贪腐案件，实则触动了朝廷内部的敏感神经。

　　刘伯温在处理此案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决心和勇气。他明知李彬背后是一人之下的李善长，他依旧坚持依法办事，将李彬下狱审问。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李善长的强烈反应。李善长作为当朝宰相，权势滔天，他试图通过各种手段营救李彬，甚至不惜搬出朱元璋来施压。然而，刘伯温坚持原则，不为所动，最终李彬被依法处决。

　　李彬案的处理过程，充分展示了刘伯温的刚正不阿和朱元璋的法治精神。然而，这起案件也仅仅是明朝开国之初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更多的人物和事件被牵扯进来，朝廷内部的矛盾逐渐浮出水面。

　　书中的李彬案背后，显露出的是真实历史中明初“淮西集团”与“浙东集团”之间激烈的权力斗争。淮西集团以李善长为首，成员多为朱元璋起家的老部下，他们凭借战功和资历在朝廷中占据要职。而浙东集团则以刘伯温为代表，成员多为文官和言官，他们注重法治和道德，对淮西集团的骄横跋扈深感不满。

　　两个集团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历史上朱元璋曾考虑将老家凤阳定为明朝国都，甚至已经开始建设。但朝内大臣对此也争论不休，其中反对最为强烈的就是非淮西集团的大臣。他们意识到如果国都搬到淮西，这些淮西勋贵更加难以制约，恐怕整个朝廷都要被他们占领了，因此尤其是浙东集团反对声最大。大臣们的权力斗争朱元璋一直是门儿清的，不过在他权力没有那么牢固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对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都给予了重用，试图调整结构等待时机。

　　面对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朱元璋展现出了高超的政治手腕。他一方面支持刘伯温依法办案，打击贪腐；另一方面又安抚李善长等淮西集团成员，防止矛盾激化。朱元璋深知，只有保持朝廷内部的稳定，才能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书中在处理李彬案的过程中，朱元璋巧妙地利用了两个集团的矛盾，让他们相互制衡。他既不让浙东集团过于嚣张，也不让淮西集团过于跋扈。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手腕和人事调整，朱元璋逐渐巩固了自己的权力，确保了朝廷的稳定。

　　然而，朱元璋也清楚地认识到，这种权力平衡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解决朝廷内部的矛盾，必须从根本上进行改革。于是，他着手废除丞相制度，加强皇权集中。这一举措不仅削弱了淮西集团的势力，也为后来的政治改革奠定了基础。

　　朱元璋通过一系列手段暂时平衡了双方势力，但矛盾并未得到根本解决。在这种情况下，朱元璋准备一劳永逸，着手对功臣进行清洗。朱元璋清洗功臣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纠正功臣政治的问题，防止他们成为新王朝发展的绊脚石；二是为皇位继承人朱允炆扫清障碍，确保大明王朝的传承。在清洗过程中，朱元璋采取了多种手段，包括诛杀、贬谪、流放等。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胡惟庸案和蓝玉案。

　　胡惟庸案发生在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谋反罪诛杀了左丞相胡惟庸及其党羽数万人。此案不仅打击了淮西集团的势力，也为后来的政治改革扫清了障碍。蓝玉案则发生在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以谋反罪诛杀了凉国公蓝玉及其党羽数万人。此案进一步削弱了功臣集团的势力，为皇权的集中奠定了基础。

　　《洪武元年：大明开国的罪与罚》一书通过李彬案这一线索，剥开了明王朝建立之初的政治结构，如同回合制游戏攻防交替般展示了不同派系间的结党与党争。书中描绘淮西集团与浙东集团对立与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引出朱元璋背后的手段，通过派系党争来看政治强人的帝王之术，不免有种两派穷尽一生依旧逃不出如来手掌的感觉。书中内容在历史的基调下进行了虚构重组，这让书中的内容更加小说化，更加文学化，但在内容虚构的背后反映的依旧是真实历史下的残酷，历史的内核并没有变动，人们依旧能在故事中感受到洪武年间那种新生与紧缩下的政治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