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朱元璋起兵南方,最终推翻了元朝,建立了明朝。然而,在他的军队中,却有相当数量的蒙古骑兵,甚至这些人有时会亲自参与对蒙古部族的征伐。这些来自草原的战士为何愿意调转枪口,对抗自己的同胞?
上图_ 明朝版图
洪武二十年(1387年),明军主将冯胜、傅友德、蓝玉联合出击,大破元军太尉纳哈出。纳哈出兵败投降,几万兵马归于明廷。次年,蓝玉继续北征,在捕鱼儿海一役中击溃了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北元中枢瓦解。这一系列军事胜利,宣告元朝势力在中原基本扫清。
战火过后,原属元廷的许多蒙古将士失去了依靠。一部分北撤回草原,但也有大量蒙古人选择留下,被编入明军,成为明朝骑兵的一部分。
其中,以“朵颜三卫”为代表的蒙古骑兵,战力强悍,长期活跃于明代边防部队,乃至明末关宁军中,也依旧可见其身影。
这些骑兵为何甘愿为昔日敌人效命?答案,藏在文化、利益与政策的深层结构中。
蒙古族是游牧民族,原本世代逐水草而居,社会结构以部族为主,生产力低下,依靠掠夺为生。而中原自古农业发达,礼制严明,文化昌盛,历来吸引周边民族学习与模仿。
早在隋唐时期,突厥、高丽等民族就有不少王公子弟来到中原“入质”或“学礼”。宋辽金元时期,更是汉化不断加深的关键阶段。蒙古建立元朝后,虽然统治者努力维持民族特权,但其子孙也不可避免地接受了中原文化的影响。
上图_ 忽必烈灭宋之战
忽必烈时期,蒙古统治者引入大量儒臣,推崇汉制,甚至在征伐南宋时广用汉军,如汉人“三万户”系统。元末中原动荡,许多蒙古人早已深植中原土地,与汉人通婚同居,说汉语、穿汉服、信奉儒教。这种同化过程,在明初延续并深化。
朱元璋在制定政策时就明确提出:“今所获元官并降人,宜内徙,使之服我中国圣人之教。”他鼓励汉化,推行教育与礼仪,让这些异族士兵逐渐接受明朝统治,并融入中原社会。
在这种文化氛围中,很多蒙古人虽有族名,却早已心向中原。他们为明军效力,不再出于部族忠诚,而是为了新的社会地位和生存空间。
朱元璋在军事征伐中,始终保持战略清晰。他并不主张彻底屠灭蒙古人,而是有选择地拉拢、招降。尤其是明初设立的“朵颜三卫”(东胜卫、泰宁卫、朵颜卫),正是蒙古东部察哈尔、兀良哈等部族归顺明朝的结果。
上图_ 色目人俑
这些部族本就与元中枢保持一定距离,对北元皇权缺乏深厚忠诚。面对明军强大压力,与其北走草原艰难生存,不如归降中原、获得土地与军职。
在明廷的编制中,这些蒙古骑兵虽名为“降人”,实则被优待使用。他们依旧维持马背生活,却可获得军饷、田地与相对安稳的生活。这对长期游牧、兵荒马乱中的草原人来说,是现实而诱人的选择。
因此,他们成为边军重要组成部分,扮演巡逻、征伐、守边等多重角色。
明朝对蒙古骑兵采取区别对待的政策。一方面,吸收他们进入卫所系统,为其分发屯田和俸粮;另一方面,也明码标价,通过封赏与金钱吸引其效忠。
以“朵颜骑兵”为例,朱棣在靖难之役期间就曾重金笼络其首领。燕王部队初起兵时兵力不足,朱棣多次亲书书信、遣使送钱,换得这些蒙古骑兵随军作战。在这些将士看来,谁给得多、给得稳,就是自己的新主。
上图_ 朱棣(1360-1424),即明成祖,永乐皇帝
明英宗时期,太监曹吉祥发动兵变,其养子曹钦便曾宴请蒙古降将,用重金换取他们效命。这些骑兵虽属明军,却并非死忠,而是“雇佣军”性质明显。
类似于近代的法国外籍兵团,他们为的是军饷和前景,而非国家与族群的忠诚。若待遇不公,或有更大利益,他们也会转而反叛。
朱元璋虽出身贫寒,对元廷腐败官员痛恨入骨,但在民族政策上却展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他明白,明朝要稳定中原和边疆,不能只是打仗,也要笼络人心。
他在北伐初期就宣示:“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这样的表态,既安抚降人,也在道义上树立大明的政治包容性。
同时,他还严令将士在征战途中不得烧杀抢掠、不得毁民宅农具、不得掳掠妇女子女,以示王朝文明与正义的姿态,区隔元末军阀混战的混乱景象。
这种政策效果明显,越来越多蒙古边部愿意归附明廷,也逐渐融入华夏体系中。
上图_ 明朝北军士兵(左)和南军士兵(右)
明军中的蒙古骑兵在明代国防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从洪武北伐到万历援朝,几乎每场重大战役都有他们的身影。这种民族融合的军事实践,为后世处理民族关系提供了宝贵经验。
清朝建立后,延续了这一政策。八旗军中设有蒙古八旗,许多蒙古将领为清朝统一全国立下汗马功劳。这证明朱元璋的民族军事政策具有超越时代的智慧。
上图_ 蒙古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