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白波

昨天上午，随着一架来自中国香港的客机降落在跑道上，菲律宾首都马尼拉机场的气氛骤然紧张。提前部署的数千名警力严阵以待，他们正在执行一项国际刑事法院的逮捕令，在这里拘留菲律宾前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

此前，国际刑警组织已对杜特尔特发出红色通缉令，但他仍然按计划返回了马尼拉。昨晚，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在新闻发布会上证实，载有杜特尔特的飞机已起飞前往荷兰海牙。

3月11日，在菲律宾大马尼拉地区的帕赛，士兵在菲前总统杜特尔特被拘留地执勤。新华社发

3月11日，菲律宾马尼拉附近，杜特尔特被拘留后，支持者在空军基地外集会。 视觉中国供图

两大家族对立下

菲政府为拘留“开绿灯”

被拘留后，杜特尔特被带到了菲律宾比利亚莫尔空军基地。在他21岁的小女儿维罗妮卡发布的一段视频中，杜特尔特坐在椅子上说道：“我犯了什么罪？依据什么样的法律？现在给我解释一下我被带到这里的法律依据，因为我显然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

国际刑事法院要求逮捕杜特尔特的理由是其“任内扫毒导致数千人死亡”。虽然菲律宾在2019年就退出了国际刑事法院，但菲律宾总统新闻办公室此前表示，如果国际刑事法院要求国际刑警组织对杜特尔特发布红色通缉令，菲政府将予以配合。

杜特尔特为何在此时被拘留？“现任总统马科斯2022年刚上台时，就说过菲律宾不是国际刑事法院的成员，因此像杜特尔特这样的情况应该得到豁免。但目前来看，由于马科斯和杜特尔特两大家族的政治争斗愈演愈烈，马科斯政府对国际刑事法院指控杜特尔特的问题在逐渐松口。”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周士新对本报记者说，马科斯政府首先表示国际刑事法院有权处理此事，然后表示法院可以直接处理此事，到现在已经配合法院来执行逮捕令，为国际刑警组织逮捕总统开了“绿灯”，并提供了帮助。

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亚太安全外交研究室主任张洁提到，近几年国际刑事法院已向多个国家或实体的领导人发出逮捕令，但还从未出现有关力量进入这些国家进行逮捕的情况。杜特尔特被拘留与其家族和马科斯的对立有很大关系，先是女儿莎拉被弹劾，现在是杜特尔特本人又被拘。菲律宾5月将举行中期选举，杜特尔特被拘留将使其家族的参选前景受到巨大冲击。如果中期选举后新的参议院对莎拉的弹劾案表决通过，莎拉就将丧失参与下届总统选举的权利。

中期选举临近

“强人”不能有任何退缩

此前几天，杜特尔特意外现身香港，引发了他是否意图逃避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令的猜测。

香港是海外菲律宾人的重要聚集地之一，其中有约20万人从事家政服务工作。抵达香港后，杜特尔特和女儿莎拉出席了其所属政党参议员候选人的造势活动，约有2000多名菲律宾人参加。

对杜特尔特的访港行程，中国外交部驻港公署发言人10日表示，杜特尔特及莎拉此次来港系私人度假行程。有关菲律宾公民在港举行的集会已根据特区法律法规事先提出申请。

上周末，多名隶属刑事侦查组、地区机动营部队和航空安全组的警员出现在杜特尔特家乡达沃的国际机场，据称是为执行国际刑事法院8日签发的逮捕令。10日，已有消息称菲律宾警方将动员至少7000名警力锁定全国主要入境点，准备拘留杜特尔特。

明知会被拘留，杜特尔特为何仍按计划返回菲律宾？周士新表示，杜特尔特赴港一方面是为了争取更多菲律宾海外选民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在为5月的中期选举创造更有利于己方的舆论——他作为一个坚定的爱国者、坚持自己无罪的菲律宾前总统，明知会被拘留甚至被送往海牙，仍然义无反顾地回到菲律宾。杜特尔特对拘留不做任何反抗，表示他不害怕国际刑事法院的审判，也反映了他一贯强硬的行事风格。眼下，在菲律宾国内权力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他的任何退缩都可能使民意受损，进而影响中期选举和自身形象。

被引渡海牙

或引发菲国内政治动荡

根据国际刑事法院程序，犯罪嫌疑人通常由本国执法机构拘留后移交给位于荷兰海牙的拘留中心候审。菲律宾外长马纳罗昨天表示，菲外交部尚未向菲驻海牙外交使团发布任何指示。然而，杜特尔特仍然很快在当晚被送上飞机准备前往海牙。

莎拉发声明说，菲政府基于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令拘留其父亲的行为公然侮辱了菲律宾主权，也侮辱了每个相信国家独立性的菲律宾人。“这不是正义，而是压迫与迫害”。

中国外交部在昨天下午也就杜特尔特被拘留进行了回应，强调国际刑事法院应严格遵循补充性管辖原则，依法审慎行使职权，避免政治化和双重标准。

杜特尔特在菲律宾民众中仍享有较高支持率，女儿莎拉的支持率也明显领先于总统马科斯。杜特尔特已报名5月的中期选举，欲再次竞选达沃市市长一职。

张洁表示，在杜特尔特的高支持率下，直接将他引渡到海牙可能对马科斯政府的执政产生较大冲击，从而引发菲律宾国内政治动荡。接下来菲律宾政局如何发展以及中期选举的走势都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