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消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12月10日至11日在北京举行。

会议确定了明年经济工作要抓好的重点任务，其中“坚持内需主导，建设强大国内市场”被列在了第一项，并提出深入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制定实施城乡居民增收计划；扩大优质商品和服务供给；优化“两新”政策实施；清理消费领域不合理限制措施，释放服务消费潜力等一系列具体措施。

这一系列政策信号意味着什么？如何让促消费举措真正见效？

▲创意配图 据图虫创意

12月12日，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国民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苏剑在接受采访时指出，提振消费需从根源入手，让老百姓既有钱、有闲，又有花钱的信心和意愿。

著名经济学家、洪略全球智库HLC理事长徐洪才表示，只有让居民不再为养老、医疗担忧，才能从根本上稳定消费预期，激发内生消费动力。

消费乏力症结在哪？

收入、保障与预期

当前居民储蓄持续增加，为何消费仍显乏力？两位专家均指出，核心瓶颈并非居民“没钱”，而在于收入增长、社会保障和未来预期三个层面形成了相互强化的约束。

“让老百姓有钱花、敢花钱，才是促消费的根本。”徐洪才在采访中指出，收入问题不仅体现在工资性收入增长，还有财产性收入渠道，“居民存款持续增加并非因为‘有钱不花’，而是缺乏安全的投资渠道，且社会保障水平有待提高，大家需要为养老、医疗等未来需求攒钱。”

苏剑认为，当前制约消费复苏的瓶颈一方面是收入，另一方面是收入预期，导致大家的消费信心不太足。

徐洪才进一步分析居民存款高企的原因：一方面是投资渠道比较单一；另一方面是为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储蓄。“如果大家不用担心生老病死的保障问题，自然更愿意消费。”

苏剑对此表示赞同，他特别指出医疗保障问题带来的焦虑，这导致人们必须为意外预留大量资金，影响了当期消费能力和意愿。

如何破局？

打通“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链条

如何破解这一困局？两位专家从增收、增保障、优环境等多方面提出了系统的政策思路，核心是让居民“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

首先，让百姓“有钱花”：增收是硬道理。

对于此次会议提出的“制定实施城乡居民增收计划”，两位专家都认为，落实的关键在于普惠性和可持续性，重点应向低收入群体倾斜。

徐洪才提出了“两条腿走路”的具体设想：一是通过将部分国有股权划拨社保基金等方式，实质性提高低收入群体的社会保障水平，增加其可支配收入；二是设计针对性的消费补贴政策，例如借鉴“家电下乡”，对农民购买家电等给予直接补贴，且不设“以旧换新”门槛，降低其消费成本。

苏剑也强调，扩大就业，尤其是中低端就业，是保障低收入群体收入稳定的基础。

第二，让百姓“敢花钱”：强化社会保障是关键。

徐洪才呼吁关注农民社保问题，建议采取“小步快跑”策略稳步提高其养老金水平。苏剑则表示，专项行动应首先聚焦完善社保体系，解除老百姓消费的后顾之忧。可发展普惠性商业保险作为补充。

两位专家都认为，一个更完善、更有力的社会保障网络，是稳定预期、释放消费潜力的“稳定器”和“催化剂”。

第三，让百姓“愿消费”：优化供给与破除限制是重点。

会议提出“扩大优质商品和服务供给”“清理不合理限制措施”，两位专家认为这抓住了消费升级的痛点。徐洪才认为，应通过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降低物流和内卷式竞争带来的制度性成本，从根本上优化消费环境。

苏剑则从“闲暇时间”角度，提出了释放文旅等服务消费潜力的新思路。“文旅消费恰恰是需要时间的。”他建议，通过强化落实带薪休假、提高加班成本、限制不合理加班等方式，保障民众业余时间，进而促进夜间经济、文旅、演出等服务消费。同时，合理的工作时间安排也有助于创造更多就业岗位。

在供给优化上，苏剑认为，体育、健康等消费场景具有巨大的市场和潜力。他以今年火爆的“苏超”为例，认为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预，能有效激发市场活力。

着眼长远：

发展绿色消费、数字消费、健康消费等

如何推动消费从短期政策刺激，转向依靠内生动力长期可持续增长？

徐洪才指出，长效机制的关键在于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到本世纪中叶就能提升到60%左右，接近国际平均水平。”

同时，徐洪才呼吁加快推进社会保障均等化与户籍制度改革。“要逐步取消城乡户口差异，实现城乡居民在社会保障、公共服务等方面的完全平等。” 徐洪才强调，“只有让居民不再为养老、医疗担忧，才能从根本上稳定消费预期，激发内生消费动力。”

苏剑则强调，内生增长最终要靠创新驱动。他认为，当传统消费趋于饱和时，需要通过发展绿色消费、数字消费、健康消费等新热点，用新产品激发新需求，形成“新供给创造新需求”的良性循环，而这有赖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和鼓励产品创新。

为确保政策落地见效，苏剑认为，首要配套措施依然是完善社保体系。此外，必须改善消费环境，保障消费安全，包括食品安全、旅游市场秩序等，“通过改善营商环境和消费环境来解决问题”。

在增强居民和企业信心方面，苏剑表示，营造公正、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至关重要。“企业经营信心出来了，就会投资，老百姓就有收入，也就有了消费能力和信心。”同时，构建良好的国际环境，对稳定国内外预期也具有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