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到来,表明季节的脚步,真正跨进炎热的大门。“簌簌衣襟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这是北宋的苏轼在徐州,为我们描绘夏至前后的村野风光。淡黄色的枣花纷落,落在行人的衣襟上,缫车声响,此起彼伏于村南村北,柳下风和,牧童身着牛衣,叫卖刚采摘的黄瓜。黄瓜带刺带蒂,水分含量高,入口即化,是消夏的上乘瓜果。
黄瓜为葫芦科黄瓜属一年生蔓生草本,据说原产地在印度,经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称这种外来瓜果为“胡瓜”,并说:“四月中种之,胡瓜宜竖柴木,令引蔓缘之。”胡瓜呈油绿或者翠绿,以颜色而论,叫“绿瓜”自然妥贴,然而后来更名,却以“黄瓜”取而代之,而且延续至今。更名的原因,李时珍说是为了“避讳”,至于避谁之讳,李时珍有二说。其一:“藏器曰:北人避石勒讳,尽呼黄瓜,至今因之。”又说:杜宝《拾遗记》云:隋大业四年避讳,改胡瓜为黄瓜。”前者是石勒,后者是隋炀帝,总归并非十分确定吧。
至于“黄”字,与胡瓜的实际颜色无关,是中国的颜色文化使然。古代所谓五色为:青、赤、黄、白、黑。在五种正色中,按五行学说,黄为土色,位在中央。以异族(隋王室有鲜卑血统)入主中原,为宣示其正统性,才无视胡瓜的本色,而称其为“黄”,这或许是改称“黄瓜”的真正语源吧。
时间一路向前,不断的构建与瓦解,不断的创新与遗忘,黄瓜替代了胡瓜之名,以其兼有果与蔬之实,而大受青睐。我和我的家人,一向对黄瓜情有独钟。以前住平房,有院子,曾在花台上种过黄瓜。细长的黄瓜,长到筷子长了,在孩子们的眼中,与水果无异,随摘随食,隐隐约约的香,似有若无的甜,真乃津津有味;午餐时,或削成薄片,或直接拍碎,调以对口味的作料、麻油,生脆可口,令食欲大增。因为是自种,不施化肥,更不打农药,黄瓜的皮,剥之亦可,不剥也行。当然了,有时也拿黄瓜炒鸡蛋,留着瓜皮,绿与黄,交相搭配,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后来有了大棚种植,四季皆有黄瓜应市,季节的限制是突破了,但总疑心黄瓜皮上残留有农药,事已至此,去皮刀就派上用场了。我家第一把削皮刀,是从杭州带回的,朋友来了,见我们嫌弃黄瓜皮,甚为不解,说:“这样吃黄瓜,有失真味!”我当然笑而不回应。后来削皮的习惯,渐渐普及,削皮刀也成了家家必备的工具。再往后,女孩们居然发现黄瓜皮有美容之效,于是,削皮刀大行其道,长短不等的黄瓜皮,变废为宝,贴满小仙女们的脸庞,仅此一贴,便让她们的豆蔻年华,顾盼生姿,黄瓜功不可没。
“牛衣古柳卖黄瓜”的景象,如今在乡下,怕是难得一见了。然而黄瓜的产量,自北宋以来,年年攀升,如今已经跻身蔬菜类第四位,只要有菜场与超市的地方,总有黄瓜一席之地。不独提篮小买的大妈们,便是二八年少,见了黄瓜,同样会笑逐颜开。
前几天读到一份资料,说是人们在印度的喜马拉雅山南麓和我国的云南西南部,先后发现与现代黄瓜血缘相近的野黄瓜。如果属实无误,那么,不久的将来,会不会有“杂交黄瓜”,走进我们的餐桌,开我胃口,助我消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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