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刚

　　闲来收拾书桌的时候，从抽屉底层翻出一枚1981年的贰分硬币。不知它躲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岁月打磨的外表散发着平静黯淡的光泽。

　　贰分钱硬币，差不多是人民币中最小的币值了。如果按照单枚计算的话，在当下已买不到任何东西。尽管如此，每每遇到它们的时候我还是如数家珍、心存敬重地收起存好，因为在过往的岁月里，贰分钱曾支撑、演绎过我的生活，让我感受到生活的发展变化与快乐满足。贰分钱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广泛流行于市场，用它能买到不少东西。比如，花贰分钱可以在商店或供销社里买到两块裹着玻璃纸的水果糖；可以买到一盒普通火柴。如果再加上一分钱凑成三分钱的话，能买到一根酸甜可口透心凉的红果冰棍。记得不少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小伙伴儿跑到“供销社”糖果柜台前，郑重地掏出一枚贰分钱钢镚儿递给售货员并告诉她买两块水果糖。售货员收下贰分钱钢镚儿放进钱箱，麻利地从糖果堆里挑出两块“酸三色”递给我们。正好一人一块，含在嘴里，酸酸甜甜吃一路，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当时的贰分钱可以买到这些小东西，给还是小学生的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社会上的工资水平还不高，贰分钱在日常生活中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当时的城市家庭几乎没有小汽车，人们大多骑自行车上下班和外出办事。这个时期的翠微路、西单劝业场、西四等一带的大小商店、饭馆、影剧院门口留有不少空地，专供人们停放自行车使用。前来办事的人停放了自行车，要缴贰分钱的“存车费”，由专人负责看护。负责收费和看车的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也有年轻的临时工。他（她）们常在脖子上挂个旧军用挎包，包里装着一摞小竹片，每根小竹片有五六厘米长，一厘米宽，前端有孔，系着线绳，两两组成一对儿，作为存车凭证使用。您停放好自行车后，老头或老太太会取出一对儿小竹片，拿出其中的一片儿，往您的自行车把上一缠。等您办完事回来，要缴贰分钱的存车费。缴完费，他们再把系在车把上的竹片取下来，与挎包里的另一枚小竹片一比对，两个竹片上刻画的符号完全一致，您就可以推车走人了，真有点像春秋时期的“虎符”呢。贰分钱的存车费标准一直持续了好些年。

　　虽然贰分钱币值很小，但曾经的含金量不低，老百姓很认可它。记得1981年暑假，我和几个同学在路上遇老农吆喝着便宜卖几个小“拉秧瓜”。我们围拢上去一问价格，说卖一角钱一个。大家翻遍衣兜，无奈都是“不名一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竟然用贰分钱买下一个小西瓜，每人吃上两口，还挺甜的，算是“捡漏儿”了。其实是卖瓜的老伯热心肠，看出我们是一群“穷学生”，就几乎白送给我们一个小西瓜吃。而我们呢，也就坡下驴，花贰分钱“消费”了一把。

　　当年，北京前门楼子一带商铺摆摊儿，向南来北往的游客兜售的“大碗茶”也是贰分钱一大碗，既解渴又惠民，持续了好些年头，成为京城商业旅游地的一大亮点，不少影视剧里都有关于前门大碗茶的印记。有写“大碗茶”的歌曲可谓家喻户晓。曲调一起，京腔京韵，京味十足，让人陶醉。这里面也少不了贰分钱价格的功劳与魅力，只是现在的人们已经很少听到了……

　　与如今的五十元、一百元现钞相比，钢镚儿已不多见了，消费大都电子支付，人们似乎已经忽略了那些微小的存在，而它们却始终如一，默默陪伴支撑着我们的生活。

　　插图 王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