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做确定的自己

——在2025年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发言

电子系1999级校友 杨光军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我是电子系1999级本科生、2003级硕士研究生杨光军。今天能站在这里与学弟学妹们分享心得，我深感荣幸。首先，请允许我以师兄的身份，向圆满完成学业的你们致以最诚挚的祝贺！祝贺你们即将踏上人生的新征程！

站在这里，我不禁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我和你们一样，满怀憧憬，却也带着些迷茫。世界很大，未来充满未知，我们该如何面对？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主题是：“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做确定的自己。”

2006年，我从清华微电子所硕士毕业，加入一家国际顶尖的半导体公司，从事存储器芯片设计。那时的芯片行业，外企代表着高薪、先进技术和全球化平台。和许多同学一样，我渴望快速成长，经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用30%的时间完成工作，70%的时间钻研技术文档。一年后，我被派往欧洲总部，与全球顶尖工程师共事。在那里，我仍然如饥似渴地学习新技术，经常向工艺工程师请教底层技术。直到有一次，当我向一位技术专家请教关键工艺参数时，他半开玩笑地说：“我知道你很优秀，但你不必什么都懂，掌握必须掌握的知识就可以了。”这句话让我猛然醒悟：核心技术，仍然掌握在别人手中。我们能设计产品，但最底层的“根技术”，他们不会轻易交给我们。于是，2009年，我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不解的决定：离开外企，加入一家国内芯片企业。当时有朋友问我：“从外企到国企，有文化和技术差异，你能适应吗？”确实，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我内心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如果没有人去做“根技术”，我们就永远受制于人。

刚到新公司时，现实比想象更艰难——工艺落后、设计流程不完善，甚至有些工具链都要从头搭建。我和团队几乎从零开始，一边建立设计流程，一边攻关完全自主的存储器技术。创新最大的挑战，往往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不知道哪里会踩雷”。存储器要大规模量产，对可靠性要求极高，任何一个微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失败。但我坚信：只要底层物理机制是确定的，剩下的就是不断优化。

当然，过程远比想象艰难。当数据完全偏离预期时，有人劝我：“不如授权别人的技术吧，这样风险小。”但他们不知道，如果只是为了一份工作，我就不会选择这里。当技术攻坚陷入僵局时，也有人建议降低某些指标，但我告诉团队：“我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平庸。”因为我知道，一旦妥协，就再无极致可言；没有极致追求的技术，永远成不了“根技术”。

这一坚持，就是七年。感谢与我并肩作战的团队，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后，2016年，我们的第一颗自主存储器芯片终于量产。如今，这项技术已迭代三代，累计生产芯片超百亿颗，广泛应用于智能终端、物联网等领域。这段经历让我深刻地体会到：当你被逼到绝路时，反而容易柳暗花明。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厚德载物”的“厚”是时间的沉淀，“自强不息”的“强”是定力的磨砺。

能走到今天，我要感恩母校。是清华给了我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勇敢前行的底气。同学们，你们即将踏入的社会，比我们当年更加多变——地缘政治、AI革命、行业颠覆……未来充满未知，但我想告诉你们：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有些东西是确定的：

1. 家国情怀——当面临选择时，多想想国家的需要；

2. 健康的体魄——没有充沛的精力，如何熬过那漫长的攻坚之夜？

3. 百折不挠的韧性——暂时的挫折不是失败，甘于平庸才是。

同学们，清华教会我们的不仅是知识，是一种“行胜于言”的笃定。愿你们：

在迷茫时，找到自己的“确定性”；在浮躁时，保持平和的心态；在挑战前，敢于做“难而正确的事”。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做确定的自己。

祝愿各位在未来的征程中，既能仰望星空，也能脚踏实地，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