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民间借贷纠纷，略有不同的是，纠纷的调解现场只有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和电脑键盘的敲打声。

春节前夕，浙江省嵊州市人民法院黄泽人民法庭法官刘艳收到了一份手写起诉状，原告栏最后的联系方式中备注着“发信息”。翻阅原告提供的证据材料后，刘艳发现该案中原、被告均为听障人士，被告小徐为改善生活分两次向原告小童借款5500元用于合伙经营，且小童仅能提供小徐的住址和微信号。

第一次开庭安排在春节后的第一周，刘艳特地为双方准备了厚厚一沓白纸和两支笔，可小徐却迟迟未出现。

向小徐邮寄的副本材料是本人签收的，此时如果简单缺席判决，不仅无法查明案件事实，还会因为沟通障碍加深双方矛盾。

刘艳当即与小徐户籍所在地共享法庭的庭务主任取得联系，得知小徐的哥哥在镇上经营一家面馆，小徐的妻子偶尔在面馆中帮工。在纸上与小童解释清楚事情始末后，小童提出想与刘艳一同前去寻找小徐。

走进面馆，正巧碰到小徐妻子在面馆中擦拭桌椅，在小徐妻子的帮助下，刘艳一行终于找到了小徐。

“我还不出钱。”这是小徐见到刘艳时在纸上写下的第一句话，并不断向刘艳“表达”自己生活的困难与不易。

面对抗拒前往法庭处理案件的小徐，刘艳用笔写下了大半页劝导的话语，希望小徐前往法庭参加诉讼。

可喜的是，无声的“劝说”换来了小徐的一个点头。

回到法庭后，调解工作紧锣密鼓地推进。

“被告是否分两次向原告借款5500元”……调解过程中，刘艳采取在纸上“一问一答”的模式仔细查明案件事实。当问及是否有钱可以还款时，小徐在纸上反复书写着“现在没有钱，下个月还款”，还焦急地用手势和小童比划交流。

见状，刘艳放缓节奏，用文字耐心细致地向小徐询问，“你现在能够归还多少”“如果原告同意分期付款，第一期你能拿出多少”“后续多久能全部归还”……

另一边，由法官助理配合刘艳向小童征询意见，“是否同意被告分期付款”“是否接受今天归还一部分，下个月再归还一部分”……

在纸笔传递、键盘敲打中，关键事宜逐一明确，刘艳又将民间借贷的利息计算方式，还款责任、逾期支付的法律规定等逐字书写在纸上，确保双方看得明白、调得服气。

纸笔对话一直持续到下午1点，双方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由小徐当日归还小童欠款2500元，并承诺了付清尾款的时间。

调解协议签署后，小徐通过和家人联系筹齐了款项。下午2点左右，小童顺利拿到了现金2500元，并在纸上郑重地写下“谢谢”两个字递给刘艳。

“我请你吃碗面。”离开法庭前，小徐用手语主动向小童提出一起吃午饭。

司法不是冷冰冰机械化的程序，作为基层法官，在面对不能有声表达的“失语者”，需要更细致地查明事实，更耐心地释法明理，多一份穿透式了解案情背后民情的努力，把定分止争的工作做得更实。看着小童和小徐边走边面带笑容地比划交流，刘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打心底里为两人感到高兴。

来源：人民法院报·2版

作者：冯冰鑫 曹文莹丨摄影：冯冰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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