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载守护,超越血缘的“父子情”
创始人
2025-06-20 08: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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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郝纪先的三孔窑洞前,六月的风吹得张克昌有些烦闷。

  他沉重地打量着院子,紧锁的窑洞、丛生的杂草、一堆没有砌成院墙的砖……

  两个多月前,这个院子的主人——张克昌孝敬了30多年的郝伯走了。

  55岁的市养老保险经办处职工张克昌与郝纪先没有血缘关系,不能给郝伯披麻戴孝,但郝纪先的亲属却一致让他为老人摔火盆(按当地习俗,得是逝者的长子或长孙)。

  “伯,我给你养老!”

  早些年,张克昌父母离异,他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多年没见过母亲。1992年,张克昌得知母亲嫁到了耀县演池乡孝慈村(今耀州区石柱镇孝慈村),便前去探望。

  首次见面,20多岁的张克昌一眼看出老实本分的郝纪先对母亲很好。此后,他便经常回去探望两位老人。他称郝纪先为郝伯,郝纪先则叫他昌南(张克昌的小名)。

  2011年,母亲去世。葬礼上,没有儿女的郝纪先蹲在墙角,心事重重,不停地抽着烟。那晚,张克昌向郝纪先郑重承诺:“伯,你放心,以后我给你养老!”

  接下来的十几年,张克昌每隔一周便回村探望郝纪先,比母亲在世时回得更勤了。每次回村,妻子党品宁都会准备好菜、面、肉、水果等。农忙时,张克昌会和郝纪先一起下地干活;郝纪先想看电视,他便买电视,想要冰箱,他便买冰箱。这些年,他置办的家当把郝伯的窑洞塞得满满当当。

  逢张克昌要来的日子,郝纪先一大早就坐在门口的大树下张望,下午,又目送车子从视线里消失才慢慢挪回家。郝纪先还会把张克昌带来的一些点心散给邻居们,村里人都感慨:“这老汉是个有福的!”

  村里说闲话的也不少:“没一点血缘关系,真是闲得没事干!”“怕是钱多,来得这么勤,光加油都花不少钱……”每每听到,张克昌总是笑笑,对妻子说:“伯是陪我母亲走到最后的人,照看他是应该的。”

  “给伯包的饺子准备好了!”

  每年除夕,张克昌都要先回一趟孝慈村。给郝纪先送去蒸碗、对联、蛋糕、水果、鞭炮等年货。别人家有的都要有,让郝伯一个人过年也热热闹闹。党品宁则早早地在厨房里开始忙碌:洗菜、剁肉、拌馅、擀皮,将香喷喷的饺子煮熟,装上一大袋。

  “给伯包的饺子准备好了。”党品宁的这句话是出发的信号,有时张克昌自己,有时夫妻二人一起,开车去给郝纪先送过年的那顿饺子。

  有一年,除夕下起了大雪,党品宁担心路不好走:“要不,今年不去了?”张克昌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说:“伯肯定等着呢,不去他一个人咋过年,得回!”平时开车40分钟的路,那天在结冰打滑的路上,张克昌跑了2个多小时。怕饺子凉了,他还脱下身上的棉衣,把饺子包严实。接过那袋温热的饺子,郝纪先忍不住红了眼眶。

  得知郝纪先给自己选好了墓地,张克昌便按照当地习俗,张罗着给郝伯选寿材。

  他辗转联系到郝纪先的几个亲戚,请他们一起去选。那时他每个月的工资才1000多元,却选定了一口4000元的柏木寿材,亲戚们都觉得太贵了,让置办个一般的就行,张克昌却坚持:“我伯的寿材,不能比别人的差。”

  寿材运回村后,郝纪先围着它转了几圈,皴裂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的板材:“好得很,好得很……”

  “是的,这是我仔!”

  2012年,郝纪先得了脑梗,本身就有大骨节病的他,这下不但丧失了劳动能力,还需要常年吃药。每次回来张克昌都会叮咛:“伯,记得按时吃药,身体难过了就言传,我电话晚上不关机。”

  2021年一个冬天的深夜,郝纪先打来电话:“昌南,我肚子难过得很!”

  张克昌连夜带他去医院检查,发现老人肝部有个拳头大的囊肿,需手术治疗。术后住院期间,张克昌请了假,在医院日夜陪护、悉心照看。

  病友好奇地问:“这是你儿子?”

  郝纪先笑呵呵地说:“是的,就是我仔(陕西话儿子)!”

  “哎呀,你儿子孝顺得很!”

  出院后,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脑子也有些糊涂了,做饭能烧干锅,烧炕常烧着被褥,冬天还没过完,张克昌就先后买了5床新棉被。

  张克昌十分担心,便与老人的远房亲戚杜利平商量一起照看老人。因为是同村,杜利平每天都去几趟,给老人送饭、烧炕,衣服脏了也给及时洗净。

  从那时起,张克昌几乎每周都回村,隔两天就要打电话问下情况。

  为了让郝伯得到更专业的护理,2023年8月,张克昌联系了耀州区中心敬老院,为他办理了入住手续。分开时,79岁的郝纪先红着眼眶,抓着张克昌的手,不让他走。

  后来,郝纪先脑子更糊涂了,变得不认人了,但只要见到张克昌,总会准确地说出:“你,你是昌南!”

  今年4月1日夜里11点,张克昌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敬老院打来电话:“人快不行了,你快来!”

  接完电话,张克昌浑身瘫软,已经没有办法开车。他叫上朋友连夜将老人从医院接回村。郝纪先最终在那孔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窑洞里安详地走了。张克昌和杜利平一块儿,一边给老人的亲戚报丧,一边张罗着操办老人的丧事。

  办完郝伯的丧事,张克昌在窑洞前的大树下坐了几个钟头,心一下子空了。晚上,他一个人跪在灵堂前默默念叨:“伯,一路走好!”

  站在窑洞前,张克昌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六月的风裹挟着热浪把他眼角的潮湿一点点蒸发。再看了一眼郝伯生前常在下面歇脚的那棵大树,张克昌终是在午后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车辆逐渐变成一个黑点,邻居刘尚文叹息道:“昌南,这下再也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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