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胡子傲
张文航和同事们在扫山。本报记者 胡子傲摄国铁北京局北京西工务段桥梁检查工区工长 张文航
“山上本没有路,都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
翻山越岭,飞檐走壁,搜山扫石……5月起,张文航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和工友们如同“爬山虎”行走于山石崖壁间,为铁路沿线山体全面“体检”,给松动的浮石“动手术”,确保列车驶过山区时安全无虞。
京西门头沟,有70年通车史的丰沙线蜿蜒穿行于高山深谷。这条铁路线客货混载,是北京去往冀西北的第二条通道,也是晋煤外运的重要通道。列车从北京丰台行至河北沙城,一些区段几乎“贴山而行”,尤其在珠窝至旧庄窝一带,沿线燕山崖壁险陡,高耸的危石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张文航和工友所做的,正是将这些“定时炸弹”一个个手动拆除。
6月10日下午1点,阳光炙热,晒得人脸颊发烫,气温已超过了30℃。老张和工友们必须尽快攀上峭壁开始作业,“天窗点”(无列车通过时段)只有3个小时,他们得在限定的时间内清除丰沙线沿河城站上行线边上的危岩落石隐患。
“一会儿上山,注意一步一挂钩,打好配合……”打头的张文航今年52岁,招呼工友们将车里的设备取出,整齐摆放在地上以便清点。虽然注意事项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但在上山前,他还是郑重地向工友们再叮嘱一遍。
老张是桥梁检查工区年纪最长的,鼻梁上架一副眼镜,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虽然体力比不上年轻小伙子,可他拥有近20年的扫山经验,吃得透大山的“脾气”,查找隐患“又准又快”。
2023年8月初,受强降雨影响,山洪夹带石块滚落,丰沙线沿线遭遇了泥石流、边坡溜坍等严重水害,路基、轨道等设备设施严重受损,修复一年多才恢复开行。
这一年,老张可没闲着,他和工友们把所管范围内的山体重新排查了一遍。丰沙线危石位置全变了,原来有些待处理的危石被冲掉,又有很多区域成了新的危石风险点。老张爬上山崖,将这些新问题一一做了记录,拍照留存,并以公里为单位给危石标号,按照危险程度分成“一般关注”“有计划清理”“急需清理”三类,建档管理以便后期摸排。
山脚下,永定河水缓缓流淌,老张和几名工友穿戴好安全帽、防护服,带着大锤、撬棍、铁钎、灰斗等家伙什儿,准备攀爬。
眼前的山体坡度近乎垂直。老张将钩子钩在防护网上,深一脚浅一脚,爬到几十米高的地方四处观望。他一边观察危石情况,一边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看到一块危石,便对着山下盯守的人大喊道:“山下注意,石头要下去了!”
得到回应,又转头确认山下没人,老张小心翼翼地把撬棍伸入石头缝隙,往下一压,二十多斤的危石便翻着跟头往下滚,所行之处,带起一股烟尘。
搜山半个小时,大伙儿原路返回山脚下。老张气喘吁吁,汗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浑身都湿透了。休息了一会儿,老张仰脸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大山,哈哈一笑,“不服老真不行!年轻时干活儿不知道累,缓一会儿就能接着干,现在,每次干都感觉脱一层皮。”年轻时,老张最多一个月扫了20余次山,经常连午饭都来不及吃。
扫山是不折不扣的力气活儿,还要有一颗“大心脏”。
要上更高的地方了。一位工友在山上打一个锚桩,将安全绳的一端拴在上面,其他工友将安全带系在安全绳上,再顺着绳子往上爬。人悬在十多层楼高的半空,又好像“会轻功的蜘蛛侠”。
扫山还常常要与顽固的杂草灌木作战。清除这些杂物,可以保持砌体稳定性,防止因结构不稳定而引发的安全事故。老张带着大家采用“剥洋葱”战术层层推进,先将杂灌周边的枝桠清理掉,然后一层一层清理,直至能锯除树干。
途中,老张捡起一块山石给记者科普,“门头沟的山石多是石灰岩,很多岩石是竖向节理,风吹日晒容易风化。”他常常通过目测、敲击、辨音等手段,研判石块的稳固状况。“用锤子轻敲岩壁,如果石头是实心的,一般回弹性比较强,声音比较清脆;要是空心或有裂纹的,声音会更闷一些。”
为了清理落石,铁路部门起初是往山上喷混凝土,可所喷之处寸草不生;后来,又尝试在危石区的铁轨上方搭一段混凝土的棚洞,虽然有一定防护效果,但成本高、速度慢。本世纪,铁路部门开始尝试挂防护网,由钢丝绳网、环形网、钢柱等构成一道防护墙,阻拦高处的山石崩塌。今年,无人机航拍、卫星云图、雷达图识别等技术手段将被应用于铁路防汛,可以对重点地区实现航拍监测,动态掌握山体关键部位状态。然而,无论技术怎么变,扫山都是必不可少的。老张说:“防护网不能兜住所有的危石,最终还是需要人工兜底。”
丰沙线附近山区大大小小的无人野径,老张都爬过了。他自豪地说:“山上本没有路,都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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