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难以想象,离开宝宝不到半月,我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宝宝的身边多了一个“戒尺”。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小时候在乡下读书的情景:老师手持教鞭打学生手板,那时的我,经常因为淘气或者不按时完成作业,而受到老师的惩戒。我的母亲也说起过她小时候被老师打手板的经历。母亲说的是“手板”,而不是教鞭,也就是所谓的“戒尺”。教鞭是柳条木棍,表面粗糙,打在身上或者手上都很疼。
宝宝的戒尺是一条一尺长三寸宽的竹片,上面刻写着古代教育家荀子的《劝学》篇,字面涂着暗红色的油漆,油光闪亮,威严雅致,自带正气,打在手上或打在身上啪啪作响,如厉声的呵斥,切肤之痛,刻骨铭心。
刚回到宝宝身边的那天晚上,宝宝因为见到好久没见到姥爷,激动得欢呼雀跃,百般亲昵,打滚撒娇,忘乎所以。最终,竟然连到点睡觉的规定都忘记了,仍旧缠着我疯闹玩耍。宝妈提醒多次,宝宝依旧不予理会。无奈之下,宝妈从墙上取下戒尺厉声说道:“认不认识这个?”
“妈妈,我不要!”听到妈妈的话,宝宝吓得连哭带叫。“知道害怕,还不赶快睡觉?”妈妈紧追不舍,继续训斥。宝宝吓得立马钻进了被窝。
我怔了一下,竟然一时无语,直愣愣地看着那条戒尺,仿佛戒尺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一般……
宝妈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神情异样,就缓和了一下气氛,跟宝宝说:“来,宝宝,咱们把戒尺请回去,好不好?”
宝宝破涕为笑,赶快说:“好!妈妈咱们把戒尺请回去吧,给它挂在墙上,让它睡觉!”看着宝宝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心中五味杂陈。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失眠了。我想起心灵深处的一段记忆:那是我很小的时候,跟姥姥在一起生活,难免娇生惯养,不光是调皮捣蛋,还养成了任性执拗的性格,特别是不合群,自以为是,死不认错,令姥姥很是头疼。
那一次,我跟姥姥回到妈妈家,跟弟弟和妹妹玩了一会就打起架来。原因是为了抢一个高粱秆,我居然出手把弟弟打哭了。妈妈过来评理,让我跟弟弟道歉,说对不起。我死活不答应,气得妈妈一把将我拉过来,非要惩治一下我这个倔脾气不可。妈妈从墙上取下来一根竹板条,那就是所谓的戒尺。“啪啪啪……”戒尺声声脆响,打在我的手心上、手指上,我居然连眼皮都不眨,好像戒尺不是打在自己的手上,而是打在了别人的手上。
“你这个犟种,看我收拾不了你?”妈妈和姥姥一齐上阵,硬是把我按住翻过身来,扒掉裤子。妈妈手执戒尺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抽打,“啪啪啪……”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没想到,我居然没有认错,反倒学着电影上的英雄人物的样子忍痛怒吼:“共产党员死都不怕,还怕打吗?”姥姥和妈妈被我这句话弄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我还想到了念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写的是一个老师,“她从来不打骂我们。仅仅有一次,她的教鞭好像在落下来,我用石板一迎,教鞭轻轻地敲在石板上,大伙笑了,她也笑了。我用儿童的狡猾的眼光察觉,她爱我们,并没存心要打的意思。孩子们是多么善于观察这一点啊。”我想,无论是母亲也好还是老师也好,她们都是平平凡凡的人,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人性的光芒或许就是同样是手执戒尺,有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而有的却是高高举起,狠狠打下……尽管,两者都是出于一个目的,教育孩子,让他们学好,可是不同的轻重,不同的方式,给人的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的老师“有一条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寿镜吾先生看起来很严厉,其实态度很温和,手边有一把戒尺,但不常用。没有一个定论说明戒尺的存在是否对错,只在于它是一种惩戒手段。手段本身没有对错,只有如何运用,轻重缓急如何把握。
继而想到,教育是一门艺术,靠的是爱、责任、方法等。教育惩戒虽然纳入了法治体系,但教师和家长都必须明确,教育惩戒是教育行为的底线,是悬在头上的一把戒尺,能不用尽量不用。作为孩子的父母家长必须懂教育、懂孩子、爱孩子,不能够随便使用教育惩戒,即便用,也要做到惩戒有度,惩戒有效。
第二天早上,我把那把戒尺擦拭一番郑重地挂在墙上。
家中有一把戒尺挺好,这是知书达理有规矩的家庭。把戒尺放在孩子可以看到的地方,从孩子懂事起,这把戒尺就一直放在那里,做错事情的时候,让孩子自己来衡量,需要用戒尺打手心多少下?目的是让孩子的心中永远有一把衡量对错的“尺子”。
每个人的心里应该有一把无形的戒尺,用以对孩子进行惩戒,警醒孩子,认识错误,学会做人,使之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作者: 郭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