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作者

■安国俊：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金融学会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

■黄世晨：北京金隅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经济学硕士，研究方向为数字金融，绿色金融

摘要：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在我国加快绿色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的进程中，带来了许多创新和机遇。基于2011年—2022年全国30个省区市的面板数据，构建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和中介效应模型，并开展实证分析，检验数字普惠金融对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可以显著促进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进一步分析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推动绿色技术创新进一步推动绿色经济的发展。研究结论为促进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的协调发展、促进绿色经济可持续发展等相关政策与机制创新提供理论依据和参考建议。

关键词：数字普惠金融；绿色经济发展；绿色技术创新；异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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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当前，我国要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必然要实现全面的绿色转型，构建“绿色”、“低碳”和“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格局。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明确指出，要做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等五篇大文章。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制定支持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政策，大力发展绿色低碳经济，完善支持绿色发展的财税、金融、投资、价格政策和相关市场化机制。2024年3月，为贯彻“双碳”战略，支撑绿色低碳发展，多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指导意见》。2024年8月，《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印发，对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进行系统部署。2024年10月，《关于发挥绿色金融作用 服务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印发，提出了19条重大措施，包括加大重点领域支持力度，提高绿色金融专业服务能力，丰富绿色金融产品和服务，强化实施保障，进一步健全相关配套机制，继续做好绿色金融这篇大文章，为“美丽中国”服务。2024年11月，《推动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印发，提出加快金融业数字化转型，到2027年底，基本建成与数字经济发展高度适应的金融体系。该方案明确了发展数字金融的总需求和具体措施，明确了发展数字金融的方向、目标和规则，不但能够推动数字金融的良性发展，还能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同时，也将促进数字技术在金融服务中更好地应用，推动我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双碳”背景下，如何进一步优化金融政策工具，发挥金融“五篇大文章”的协同作用，建立相应的政策体系与激励机制，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是一个亟待探索的课题。

对已有研究进行梳理，可以看出，科技创新是推动绿色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而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和水平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技术创新的成果。因此，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激励创新一直是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的焦点。

数字普惠金融是一种基于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新型金融业务形式，其可以利用信息技术和互联网平台，增强金融服务效能，促进可持续发展。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对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提出了清晰的目标与任务，而数字普惠金融可以推动变革，深化服务，支持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破解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困境，例如应运而生的科技企业信用贷款产品，通过专利转化、知识产权的价值评估等数据体系模型，创新信用授信；同时，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降低金融服务成本和投融资成本，推动金融产品与服务创新，拓宽金融覆盖广度，可以促进技术创新，推动产业结构调整优化，推进乡村振兴，协同促进金融资源有效配置，为客户提供高效、安全的金融服务，对服务社会民生和实体经济具有重要意义。

现有研究对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展开了大量的探索，为我国绿色经济发展中的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效应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支撑，但是系统分析数字普惠金融的子指标对区域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动态影响及影响异质性的研究则较少。基于上述情况，本文将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子指标对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机制及区域影响异质性，以期为区域绿色发展政策设计和制定提供参考基础和依据。

本文的创新之处可能有以下几方面：一是在研究视角上，分析验证的指标和角度更加全面。通过对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和数字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覆盖广度、使用深度等子指标的研究，使其更加全面、合理，从而提高结论的有效性与准确性。二是在研究内容上，本文以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为中介变量，构建了中介效应模型。根据理论分析构建个体固定效应模型，验证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促进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同时，引入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作为中介变量，并进行实证检验间接影响机制，有助于更加全面综合地理解并验证数字普惠金融对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影响渠道的存在。三是从制度设计、工具创新、激励机制等方面提出加强数字普惠金融市场体系建设，推动服务经济绿色低碳转型的长效机制。四是结合绿色金融改革试验区发展的地方实践，探讨利用数字普惠金融、绿色金融、转型金融的工具创新，加强金融机构责任投资能力建设，推进绿色城市发展和乡村振兴，推动东部、中部、西部区域金融合作和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路径。五是系统探讨如何发挥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联动的作用，充分利用各种绿色基金等创新工具，完善金融支持绿色低碳技术创新的市场体系。六是深入分析通过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科技金融协同，为区域与国际绿色可持续发展合作提供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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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机制及研究假设

（一）数字普惠金融直接作用于绿色经济水平的机制研究

根据数字普惠金融自身特性，对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包含三个路径。一是数字普惠金融具有绿色环保特性，开创了一种崭新的线上服务模式，充分发挥数字化技术的优势，最大限度地优化配置资本要素，提升资金的利用效率，并且利用数字化技术，将资金导向环保行业、绿色工程，对其具体用途进行监督，促进绿色经济的发展。二是数字技术的生产要素特征，推动了产业结构的绿色转型和升级。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的结合，推动了数字普惠金融的快速发展，促进了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向数字化、绿色化方向转型升级。三是在经济运行过程中，通过优化信息传递途径和服务方式，提高了运行效率和精度，实现了对经济发展过程赋能，推动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

（二）数字普惠金融间接作用于绿色经济的机制研究

数字普惠金融能促进绿色技术创新能力提升。一是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了地区间资金配置的优化，从而促进了地区间的技术创新。二是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促进中小企业创新。中小企业融资渠道有限，成为其创新与发展的瓶颈。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以减轻中小企业进行创新的融资门槛；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还可以借助数字技术，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对企业进行风险规避，并优化企业创新环境。三吸引更多的创新型人才，让更多的创新主体得以成长。

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与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关系。一是技术创新能够促进生产模式的转变。科技创新的溢出效应不仅推动了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还能促进传统工业由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的转型升级，从而促进绿色经济的发展。二是科技创新可以促进新的生活方式形成。通过发明环保产品，引导居民的绿色消费潮流；推动城市绿色公共出行方式进一步普及，促进了我国绿色循环经济的发展。三是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人类与自然的协调发展。用低污染高附加值产业替代高污染低附加值产业；运用先进的技术和方法，对大气、水、土壤等进行有效的治理，把污染治理、气候变化、生态及生物多样性保护等有机融合起来，提高我国生态环境治理的现代化程度，推动我国绿色经济的发展。

（三）数字普惠金融区域异质性与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关系

由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地理区位、城乡结构以及政策扶持等因素的不同，数字普惠金融在区域发展中的差异较大，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在区域发展中所起到的作用也不尽相同。主要原因如下：第一，相对而言，经济发达地区具有较为完善的金融体系、较好的信息化设施，数字技术普及率高，在创新和接纳新兴事物的能力上，发达地区往往高于欠发达地区；第二，产业结构存在明显差异，东部、中部、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占比不同，因此工业地域差异所导致的环境污染问题也存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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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分析（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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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梳理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理论上探讨了数字普惠金融对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机制，并基于2011年—2022年全国30个省区市的面板数据，对该模型进行了实证研究，得出以下结论。一是数字普惠金融将有力推动绿色经济发展水平。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子指标数字化程度、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对绿色经济发展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数字普惠金融本身所具有的绿色属性，数字技术生产要素的特征，推动了产业的绿色转型升级，提升了经济体系的运行效率。二是数字普惠金融通过绿色技术创新影响绿色经济发展。数字普惠金融依靠自身特性，减少了地区企业的信息不对称，缓解了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促进了中小企业创新，吸引了创新人才，从而进一步提高了当地的技术创新能力；创新是绿色经济发展的首要驱动力，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进一步提高了区域绿色经济发展水平。三是数字普惠金融对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地区的绿色经济发展均具有积极的推进作用，对东部、西部、中部地区的影响依次递减。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结合当前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

第一，加速数字普惠金融基础设施的建设，加强区域金融协同发展，推进绿色城市发展和乡村振兴的进程。与传统金融相比，数字普惠金融更注重金融的普惠性，其通过现代化数据平台，弥补传统金融服务短板，降低金融服务门槛和服务成本，更多地惠及社会普通群体。数字普惠金融的可触达性及导向性作用，提高了其服务实体经济的效率，通过提升资本配置效率、绿色创新水平和产业结构优化等途径，推动绿色经济水平发展。

应加强对对东部、中部、西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相关产业协同发展的支持力度，出台扶持政策，加大对中部、西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根据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要在中部、西部地区以“东数西算”工程为牵引，建立大数据中心，打造面向全国的算力保障基地，实现各地区协同均衡发展。此外，充分发挥东部地区在技术和基础设施方面的优势，加快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区域金融合作，稳步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工具和服务创新，为金融支持乡村全面振兴提供有效路径。另外，通过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科技金融协同，推动区域与国际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合作。

第二，大力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市场体系建设，推动经济绿色低碳转型。从数字普惠金融的多方面提高其服务于实体经济的能力和水平，为数字普惠金融资本市场营造稳定的政策环境，加快建立激励机制、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长效机制。一方面，在制度设计上要突出发展的重点，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更多的金融产品创新。另一方面，加强金融机构责任投资能力建设。同时，通过科技赋能，以数字经济为先导，推动金融科技与普惠金融的深度融合与创新，拓展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面，有效解决投资期限错配的问题。

第三，发挥金融协同政策扶持绿色技术创新的机制，促进我国工业绿色转型升级。健全金融支持市场化绿色技术创新体系，为绿色科技成果提供激励和有保障的运行机制。完善投资机制，促进各类资本在绿色低碳领域的投入比重，加快关键技术研发。建立统筹金融、财政、投资的相关政策的协同机制，积极培育绿色投资者网络。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和绿色金融的作用，完善创业投资推动绿色发展的激励机制。建立科技企业上市融资、债券发行和并购重组“绿色通道”。促进区域股权市场和风险投资基金的联动发展。鼓励资产管理公司针对绿色科技企业在成长的各个时期的运营特征和融资需求，为其提供股权投资、债券投资、资产服务信托等综合性金融服务。

推动区域绿色金融机构的数字化建设。如运用区块链等技术，对不同类型的贷款项目开展环境风险评估，对绿色低碳项目的识别等全流程进行梳理，有效防止“洗绿”和“漂绿”的风险。发挥绿色技术创新对绿色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推动作用。

第四，充分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绿色金融的协同发展作用，持续推动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点工作，为绿色低碳发展开辟新的途径和方式。近年来中国绿色金融政策与市场获得快速发展，也为构建绿色金融政策体系和绿色低碳发展带来了广阔的空间。从2017年开始，我国已在多地建立了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在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持续深化改革试点工作，增强区域协同发展，如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和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与自贸区、气候融资试点地区、可持续发展议程创新示范区等区域的联动与协调。

第五，发挥数字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绿色财政联动的作用，充分利用各种绿色投资、责任投资、影响力投资，推动绿色低碳技术的创新和推广。推动在绿色低碳方面的重大科技攻关，发挥绿色发展基金、政府引导基金、绿色技术成果转化基金、创业投资基金、气候基金的作用，推动绿色低碳技术成果转化和落地应用。鼓励银行、保险、资产管理、私募股权、风险投资等机构根据各自的特点，探索支持绿色低碳技术的创新和应用的有效途径。支持以融资担保为主的金融担保等方式，对具有绿色、低碳科技创新的企业进行风险补偿。完善环境信息披露体系和ESG评价机制，为我国绿色、低碳科技的创新发展提供支持。鼓励银行通过投贷联动的方式，推动绿色低碳技术的创新和推广应用，鼓励保险、养老基金等长期资金参与绿色股权投资基金，支持地方政府、社会资本等建立绿色低碳科技孵化和产业园区。

第六，积极利用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机会，推动地区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充分运用云计算、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科技创新，加强绿色投资管理，破解中小绿色技术科技企业的融资难题。推动绿色地方债的发行，优化中部、西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加强东部、中部、西部各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绿色金融的协同发展，稳步推动绿色低碳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进程。

原文载于《金融理论与实践》202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