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对郎朗这样知名的音乐家而言,来去如风地穿梭于世界各地,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不久前回到北京,郎朗的脚步放慢了。初夏时节,以他命名的“郎朗艺术周”走过了国家大剧院“一院三址”举行,6天时间,3个地点,3种与观众见面的形式,郎朗对扩展古典音乐边界的设想迈出了尝试性的一步。
郎朗在工作室中。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崔家宁摄其中,国家大剧院台湖舞美艺术中心是郎朗工作室的栖息地。2021年8月,工作室正式揭幕,之后每年,忙成陀螺的郎朗心中必有一个“回家”看看的牵挂。在这里,你会看见郎朗作为老师的一面,他把自己的经验化为砖石,搭起一座让更多孩子走向古典音乐的桥梁。
谈老师:
他们搭起艺术与人生的阶梯
从南门进入国家大剧院台湖舞美艺术中心,走上片刻,4号楼舞美创意空间这栋独特的建筑便在眼前。天气晴好时,阳光洒进一扇扇落地窗,明亮、开阔、温馨,许多艺术家选择把工作室安置于此,精致的戏服道具、大胆的设计构思打开了“后台”的世界,幕后艺术家们的作品裹藏着强烈的生命力,安静、专注而有创意。
2021年的一次参观,郎朗被这种氛围打动了。看到二楼暂时空置的一片区域,他很快有了想法:“这里能不能做成我的工作室?”近两个月后,设想落地——沿着风格简洁的楼梯走上舞美创意空间二楼,抬头时,首先能看到一组悬挂在空中的音符。黑白琴键的元素在工作室中随处可见,奖状、照片、海报等物件错落陈列,定格着郎朗音乐之路上众多难忘的时刻。
郎朗回忆与恩师朱雅芬的相处点滴。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崔家宁摄郎朗与朱雅芬
许多温情的记忆来自郎朗的老师们。在一张照片里,还是小小孩童的郎朗穿着海军装,一脸严肃,正陪他练琴的是他的第一位恩师、时任沈阳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朱雅芬。郎朗记得,那一天他弹的是车尔尼练习曲,琴童们必练的基础曲目,“从我最开始学音乐一直到长大后,朱老师都对我进行了最好的启发,她让我看到了活到老、学到老的最佳典范。”几年前,郎朗挑战巴赫《哥德堡变奏曲》这部被视为“音乐的珠穆朗玛峰”的极致之作时,还跟朱雅芬上了一堂课,把曲子弹给老师听。
“一路走来,朱老师是我非常重要的人生导师。”昔年,年少的郎朗遭遇重重压力,险些放弃弹琴,当时还在国外的朱雅芬听闻此事,马上写信鼓励他,回国后立刻赶来给在北京求学的郎朗打气,还及时推荐了更合适的老师,“朱老师很冷静地把我从危险的边缘扶了回来,又扶正了。人生有时候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每次她都能为我保驾护航,让我化险为夷。”2022年,朱雅芬去世,享年94岁,直到现在,她的身影仍会常常出现在郎朗的梦里。
格拉夫曼、巴伦博伊姆都给予了郎朗非常重要的启迪。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崔家宁摄工作室收藏的照片中,时间的河流淌过,下一张,留着寸头的郎朗与又一位恩师格拉夫曼教授在卡内基音乐厅合影。1996年,14岁的郎朗考入著名音乐学府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师从享誉世界的钢琴家、教育家加里·格拉夫曼。“格拉夫曼大师让我走向了国际。”郎朗说着,目光转向旁边他与传奇钢琴家、指挥家丹尼尔·巴伦博伊姆的照片,“巴伦博伊姆大师带我真正认识并学习了贝多芬、舒伯特等作曲家留下的最杰出的作品,把我引向了艺术与人生的又一个台阶:音乐不仅是技艺的展现,更是思想的表达。”
郎朗与格拉夫曼
郎朗与巴伦博伊姆
谈学琴:
比起无瑕,更希望弹琴是快乐的
谈到老师们给予自己的影响,郎朗用“极其重要”四个字来概括。如今,年及不惑的他也渐渐走入承上启下、提携后辈的人生阶段,但望向未来,郎朗的心态并非完全乐观:当巴伦博伊姆、阿格里奇、席夫等闪耀了几十年的名字仍然牢牢占据着舞台中央,当一票难求的演唱会一次次分走当今时代的观众留给音乐的关注与耐心,古典音乐的生命力究竟应该如何维系?
“必须要有新人出来,否则古典音乐成天就是三人转、四人转,变成了一潭死水。”于是,一些关于公益与教育的想法,开始借由郎朗工作室落地。连续4年,郎朗大师课都会在国家大剧院台湖舞美艺术中心开讲,来自全国各地的琴童代表年龄各异,所选作品风格也不同,他们带着练琴时常有的问题和困惑,在舞台上和郎朗一起完成“魔法改造”。
大师课上,郎朗调动各种手段启发孩子们弹琴。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方非摄郎朗总会调动各种方式启发大家理解乐谱的真正意图:轻的段落弹重了,他让小朋友在琴键上“挠痒痒”,强的地方弹弱了,他说“要像激烈地吵架,但还不至于打起来”;他会在几分钟内迅速发现练琴最该改正的弱点,劝心急的同学“别潦草、别迷路”……语言不能尽数表意的时候,郎朗会蹦出连串的拟声词和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哒哒哒”“嘟噜噜”地在小朋友肩膀上“弹琴”,帮他们理解触键的力度。
郎朗大师课早已闻名全网,在年轻人扎堆儿的B站,他的教学视频填满了厚厚的弹幕,全情投入时头发炸开的一瞬被截图做成“上头”表情包,在弹琴或不弹琴的网友中都流传甚广。郎朗接受并加入大家的调侃,他时常出没于社交平台的评论区,给学琴求鼓励的网友留下“电子签名”,也会直接把演奏技巧做成网感十足的短视频,分享实用的小窍门。
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方非摄“太多孩子学音乐的过程是非常枯燥的,他都吓趴下了,怎么可能还有兴趣继续学习?这是非常不利于音乐事业长远发展的,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种情况。”郎朗竭尽所能,“我每次都会绞尽脑汁,引导大家去感受音乐的激情和内涵”,而比起把琴弹得无可挑剔,他更希望弹琴的过程是快乐的,郎朗艺术基金会为贫困生、打工子弟、留守儿童以及自闭症儿童发起的公益项目也取名为“快乐的琴键”,“我不想很固执地让孩子们觉得,艺术必须是什么样的,这会给他们增加太多没必要的压力。”学琴,学的不只是音符与指法,“想象力、创造力、专注力都非常重要。”
谈《黄河》:
把钢琴弹出中国魂
教孩子们弹琴抑或自己弹琴,郎朗的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中国人所擅长的细腻的表达能力与含蓄的处理方法,最好能与柴科夫斯基、拉威尔等西方作曲家的内核糅合起来。
“在这个方面,我觉得做得非常杰出的演奏家就是傅聪大师,他一点,我就能明白他在说什么。”郎朗回忆,傅聪曾把孔夫子的精神与马勒映照,用孙悟空的七十二变类比莫扎特的灵动,“他非常了解中国民族文化的精髓,知道东西方文化的哪些要点可以互相对应。”郎朗也一直在努力把民族味道融进指尖。他生在沈阳空军文工团的宿舍楼里,每天泡在地方戏和地域风格浓郁的民乐作品中长大,如今,若是细听郎朗的琴声,你会发现琵琶的轮指、唢呐的爆发、二胡的揉弦,留下了长久而幽微的回响。
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崔家宁摄“我一直在思考,怎么能在钢琴上更多地体现出中国味道。”而说起用钢琴弹出中国魂的典范,钢琴协奏曲《黄河》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郎朗的音乐人生也数度与它交集,工作室里,一张摆在显眼位置的证书记录下其中一次特殊的演奏:2015年,郎朗参加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文艺晚会《胜利与和平》排演工作,在人民大会堂,《黄河》的声浪冲天而起,振聋发聩。
这部脱胎自《黄河大合唱》、带有民族记忆深重烙印的作品由殷承宗、储望华、盛礼洪、刘庄、石叔诚、许斐星创作,首演于1970年,至今55年,它仍是国际舞台上最受肯定的中国作品之一。“《黄河》的成功首先得益于冼星海谱写的旋律,《黄河船夫曲》《黄河怨》《保卫黄河》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在把《黄河大合唱》改编为钢琴协奏曲的过程中,音乐家们巧妙融入了这些优点。”郎朗解释道。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郎朗将在国内、国外多次奏响《黄河》。与他的足迹并行,作为《黄河》的创作者、首演者,84岁的殷承宗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用几十年、上千场的沉淀把这首作品打磨得光华璀璨。殷承宗的执着和精进,总是让郎朗非常感动——推广中国作品,是一个宏大且恒久的命题,但一代代中国音乐家用扎实的脚步,丈量着情怀与使命能抵达的远方。
来源:长安街知事公众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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