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猛药动农协“奶酪” 日本能否把米价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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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05 14:3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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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雪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在日本民众对米价高涨的愤怒达到顶点之际,新任农林水产大臣小泉进次郎的米价“攻防战”也成为舆论的热点话题。然而试图绕过农协平抑米价这剂“猛药”,能否将日本米价打下来?

舆论风暴中的改革举措

最新民调显示,59.8%的受访者对小泉的改革举措抱有期待。然而,日本国内舆论的撕裂同样显著。

大阪市民在街头抗议中高举“吃不起的黄金”标语,农协支持者则在国会前集会,要求“保护农民尊严”。小泉进次郎上任后推出“直接签约制”储备米投放,5月29日乐天市场开售的22万吨储备米两小时内即售罄。但线上渠道的投放量短期内难以覆盖日本全国市场。在街头采访中,东京上班族普遍认为“线上抢米像抽彩票”,而老年群体则抱怨“不会用智能手机”,政策红利的分配不均可能制造新的社会矛盾。

更值得关注的是,农协对改革的抵制,已隐隐延伸至7月参院选战。北海道农协的声明绵里藏针,表面上支持“合理价格”,实则暗示将在7月参议院选举中调整支持力度。自民党内部“农林族”领袖高市早苗,以21.5%的支持率领先下任首相民调,其“保护农业”的强硬立场与小泉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党内争斗恐将削弱改革措施的执行力。

政治博弈的策略性妥协

小泉进次郎的改革面临农协和自民党内部“农林族”的双重阻力,本质上更像是石破茂内阁精心设计的权力布局。

作为政治门阀世家的继承人,小泉需要通过解决米价问题,为竞选首相积累资本。而石破将农林水产大臣这一关键职位交给他,既希望借助其“改革派”人设挽回支持率,又为7月参议院选举预留政策缓冲空间。

民调数据也证明,石破内阁支持率已从前农相江藤拓失言后的27.4%回升至31.7%,但44.7%的受访者仍认为米价目标“不够低”。内阁将米价目标设定在一袋5公斤3000日元,既低于当前价格,又高于小泉承诺的2000日元,实质是在民意与农协之间寻求平衡,这种微妙平衡凸显策略性妥协。

然而,日本农协通过控制化肥销售(80%市场份额)和农业机械采购(60%市场份额),已经形成了“生产—流通—政治”的铁三角利益链,任何改革都可能触动其核心利益。这种利益捆绑在2023年反对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的游行中已充分显现,当时农协动员数十万农民包围国会,迫使安倍晋三政府妥协。

破局之路上的现实困境

小泉进次郎的改革试图从三个方向突破:一是通过电商平台直接对接消费者,这种模式可使中间环节加价率从40%降至15%。二是废除变相的“减产指导”,鼓励规模化经营。若该措施全面推广,可使粮食自给率提升至70%。三是在日美贸易谈判中适度放宽进口,换取关税减免。

然而,这些措施均面临现实阻力。自民党在农村选区的得票率比城市高15个百分点,农协的支持对选举至关重要。农协已动员地方议员在国会提出修正案,要求限制电商销售储备米;而自民党在农村选区的得票优势,使其难以承受农业团体的政治反噬。

6月至8月新米上市前的价格回落是小泉改革的关键窗口期。若能推动流通环节改革并适度开放进口,或可实现米价温和下调。但农户老龄化、生产成本高企等深层问题,决定了日本米价“打下来容易,稳下来难”。正如有评价所言,小泉进次郎的改革虽具象征意义,但如果不能够打破农协对土地、信贷、农资的全面控制,任何政策都只是换汤不换药的权宜之计。

在参院选战倒计时中,石破内阁支持率的回升,建立在民众对改革的期待之上。若小泉无法兑现对米价的承诺,自民党可能重蹈2009年败选的覆辙。对于自民党来说,米价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而是关乎政权存续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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