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三年的中国云市场，终于迎来了复苏时刻。

国际市场调研机构IDC数据显示，2024下半年，中国公有云（IaaS基础设施/PaaS平台软件/SaaS应用软件）市场增速17.7%。这是两年来的最高点。IDC分析称，AI（人工智能）算力是驱动市场变革的核心力量。

中国云市场的格局2021年至今没有太多变化。科技云厂商（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百度智能云）、电信运营商云（中国电信旗下的天翼云、中国移动旗下的移动云、中国联通旗下的联通云）瓜分了主要的市场份额。

2021年-2023年，中国云市场大盘增速不断下滑，逐渐进入低谷期。当时，云市场面临的核心问题是：移动互联网红利消退后，下一代技术红利何时到来？

中国云市场的周期波动，和中国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是同步的。中国云市场上一轮爆发周期是2014年-2020年。云产业快速兴起，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迅速成长为云巨头。但2021年-2023年，移动互联网红利逐渐消退。这传导到云市场的结果是，大盘增长乏力。

2023年之后，大模型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带来了新一轮技术红利。大模型在千行百业，尤其是传统行业（政府、金融、电信、制造、零售、汽车等）快速渗透。这带动了这些行业的智能化转型进程。云市场因此复苏。这一轮复苏背后，有五个关键趋势。

其一，AI投入越坚决，业绩增长越明显;

其二，电信运营商云攻势减弱;

其三，市场仍在内卷，但避免恶性价格战是共识;

其四，出海，正在成为避免内卷的破局点;

其五，美国芯片出口管制始终是最大威胁。

AI投入越坚决，业绩增长越明显

人工智能和云计算的关系，就像大脑和身体。云是AI的基础设施，它为AI提供算力、存储、网络等资源。AI跑在云上，它的能力是由云计算基础设施决定的。

中国云计算产业复苏过程中，一个现象是——AI投入越坚决，业绩增长越明显。

其中两家公司很有代表性：阿里云和百度智能云。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全力押注AI。它们在2025年一季度营收增速均达到三年来的最高点。

2025年一季度，阿里云营收增速17.7%，是13个季度来的最高点（2022年一季度至今）。当季，百度智能云营收增速42%，是12个季度来的最高点（2022年二季度至今）。

阿里云是中国营收规模、市场份额最大的云厂商。过去三年是阿里云的低谷期，它连续九个季度（2022年三季度-2024年三季度）营收增速低于10%。多位阿里云管理层和一线员工都曾对《财经》表达过同一个观点：阿里云营收增速重回两位数，才算真正重回正轨。

阿里云面临的竞争、增长压力极大，这是它押注AI的核心动力——电信运营商云（天翼云、移动云、联通云），字节跳动旗下的火山引擎均在通过低价争夺阿里云的市场份额。过去五年，阿里云的中国市场份额从2019年初的43.2%跌至2024年上半年的25.8%。

一位阿里云人士今年5月对《财经》表示，阿里云不能被动防守，被动防守只能守住基本盘。必须通过进攻把竞争对手拉回到自己的主场。AI，是打翻身仗的重要战场。

近半年，阿里云营收增速、市场份额均在反弹。这背后的重要因素是AI落地取得了实际进展。今年4月，阿里云披露，过去一年大模型API（应用程序接口）调用量、接入企业数量增长均接近100倍。

阿里集团CEO（首席执行官）、阿里云CEO吴泳铭在2025财年（2024年4月初-2025年3月末）报告后的投资者电话会披露，阿里云的增长主要得益于AI相关需求。AI相关业务已连续七个季度实现三位数增长。预计未来几个季度，阿里云的收入仍将显著增长。

另一家受益于AI坚定投入的云厂是百度。

这三年押注AI，让百度智能云的营收增速、利润水平不断提升。百度智能云目前在中国云市场份额未进前五强，AI是它弯道追赶的关键机会。

百度2023年初在中国大模型市场一度领跑。2025年DeepSeek爆发后，百度应对不够快。因此，市场普遍质疑，新一轮竞争中，百度是不是懈怠且跑不动了。但目前来看，百度的AI投入依旧坚决——百度仍在持续训练新一代模型，并投入AI芯片研发。2025年百度连续点亮了自研昆仑芯三代P800芯片的多个万卡集群。

这些投入带来了回报。百度智能云一季度营收增速42%，这一增速在已披露业绩的云厂商中几乎是最快的。百度智能云利润率也大幅改善。百度管理层2024年报后的投资者电话会中称，2024年百度智能云非公认会计准则（剔除股权激励、服务器硬件等非现金因素的影响）下的运营利润率达到两位数。

目前，中国仅有阿里云、百度智能云宣布实现了非公认会计准则下的盈利。百度智能云正在成为国内少数走向正循环的厂商之一。

百度智能云收入结构也在大幅改善。百度管理层披露，百度智能云收入分成两部分，个人云和企业云。企业云贡献了绝大部分收入，增速高于整体。企业云收入包含订阅、项目两部分，订阅收入占绝大部分。订阅收入中，AI相关收入多个季度保持三位数增长。预计订阅收入占比将持续上升，云业务将实现健康可持续的长期增长。

电信运营商云攻势减弱

新一轮AI竞争中，电信运营商云的攻势正在减弱。2024年，天翼云、移动云、联通云的营收增速均已滑落至20%左右。

2021年-2023年，科技云厂商普遍低迷时，电信运营商云却在高歌猛进扩大版图。2021年-2022年，天翼云、移动云、联通云营收增速一度均超过100%。

电信运营商云营收增速下滑，并不是因为AI投入不坚决。这更多是收入基数和客户结构的问题。

天翼云、移动云、联通云经过2020年-2023年这四年高速增长，营收基数已经很大，不可能继续维持高增长。电信运营商云客户集中在政企行业（政府、制造、能源、交通等）。政企行业管理成本高，很难长期高增长。因为要垫资做项目，回款周期也很长。

有电信运营商人士对《财经》表示，电信运营商云营收结构中，公有云占比不足40%，其他大多来自政企集成项目。

管理成本在财报中已有所体现。2020年-2024年，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政企业务应收账款、坏账准备逐年提升。与之相反，阿里、腾讯、百度等科技云厂商2021年之后都在主动减少政企项目。它们的应收账款2021年之后均大幅下降。

为降低管理成本，电信运营商云必须主动降速。一位电信运营商云业务人士今年3月曾对《财经》表示，考核导向变了，利润正变得更重要。

大模型放大了电信运营商的技术布局短板。这直接影响了电信运营商现阶段在云市场的竞争力。

电信运营商在云计算领域的技术储备一直相对不足。过去几年，电信运营商云攻势凶猛的重要原因是，云技术发展十多年已相当成熟，技术壁垒的重要性在下降。计算、存储、网络等资源同质化严重。电信运营商恰恰擅长做“管道生意”卖资源。

大模型改变了这种竞争局面。一位头部云厂商高管今年5月对《财经》表示，大模型让云计算变成了“全栈AI”的竞争。万卡资源的高效调度技术门槛很高，大模型每3个-6个月要迭代，模型平台的适配工作也很复杂。只有少数几家科技巨头有能力应付全栈军备竞赛。

前述电信运营商人士今年3月曾对《财经》表示，电信运营商云收入增速下滑，和自身技术储备不足也有一定关系。科技云厂商可以打包销售大模型相关产品技术。但电信运营商云这类产品缺少竞争力，这会影响到计算、存储、网络等资源的销售。

电信运营商云的攻势虽然减弱，但它们始终会是中国云计算产业无法忽略的一股势力。作为国家队，它们承担着科技云厂商无法承担的重要政策任务——如培育国产算力、“东数西算”、“全国一体化算力网”。

从大趋势看，电信运营商每年付出数百亿元巨额资本支出，用于采购国产芯片培育国产算力。它们还在配合“东数西算”的区位布局，引导算力基础设施朝“八大枢纽、十大集群”集中。它们未来还会是“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的排头兵。《财经》了解到，相关政策部门正在支持基础电信运营商建设算力互联网试验网。

避免恶性价格战已是共识

中国云市场高度内卷，价格战时不可避免的竞争手段。新一轮大模型的竞争来临后，价格战依旧激烈。但避免恶性竞争的理性声音在变大。

目前，字节跳动旗下的火山引擎仍在通过低价策略做大市场规模。《财经》多方了解到，火山引擎2024年营收规模超过110亿元，2025年营收目标超过200亿元。

火山引擎的低价策略快、狠、准。2024年5月，火山引擎把大模型推理算力降低了90%以上，倒逼阿里云、百度智能云、腾讯云跟进降价。

这场价格战把部分云厂商的模型调用价格打到了负毛利。火山引擎一位技术人士今年4月曾对《财经》直言，负毛利是技术能力不足的体现。火山引擎推理算力毛利率至少在50%以上。

中国大模型市场因为这场集体降价而爆发。IDC数据显示，2024年12月中国大模型日均调用量9522亿Tokens（Token是大模型中的文本单位。一个token可以是单词、标点、数字、符号等），是2024年6月调用量963亿次的近10倍。

火山引擎的豆包大模型受益更大，它成为了中国大模型调用量最大的平台。IDC数据显示，2024年大模型调用总量中，火山引擎市场份额46.4%，阿里云为19.3%，百度智能云为19.3%。2024年5月豆包大模型日均tokens调用量仅为1200亿。2025年3月，豆包大模型日均tokens调用量12.7万亿，增长近100倍。

火山引擎还在各个商务大单中采取低价竞争策略。这不仅扩大了营收规模，还对竞争对手的组织能力和团队士气有影响。

火山引擎经常会瞄准阿里云、腾讯云的大客户精准挖角。一位云厂商架构师对《财经》透露，一些客户大单中，火山引擎价格甚至打到了2折-3折，且折扣审批流程很短。

当火山引擎用2折-3折挖角大客户时，要投入更多资源才能守擂。另一位头部云厂商一线销售直言，如果每天都面临挖角，一线作战人员会陷入自我怀疑，这是个恶性循环。组织士气会下降，人才也会流失。

头部云厂商一线销售直言进一步解释，2024年之前，公司被挖角后，会根据问责相关销售人员。一些销售面临问责压力，甚至会直接倒戈加入火山引擎。但考虑这对士气不利，2024年之后这已经调整成为风险报备机制——丢单前，提前报备可避免被问责。

虽然火山引擎带来了竞争压力，不过，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并没有主动跟进商务大单中的“超低价”竞争。

《财经》多方了解到，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目前严格限制与火山引擎打价格战。2折-3折的低价通常只在极少数情况才会使用，且需要管理层特批才能生效。

一位阿里云一线架构师直言，限制价格战的目的是，倒逼销售、产品团队思考，什么才是面向AI时代的产品。低价竞争不可持续，技术产品方案设计能力才更重要。核心是要真正理解客户的业务需求。

另一位阿里云人士介绍，价格战要在关键战役开启。有两个重要原则。一是客户有行业影响力和长期增长潜力，二是要能在关键战场把对手彻底打出局。

阿里云智能集团资深副总裁、公共云事业部总裁刘伟光今年5月接受《财经》专访时表示，IT产业从20世纪80年代发展至今，从IBM、微软、Oracle，到亚马逊AWS、Saleforce，从来没有一家To B（面向企业级）公司能靠低价销售成功。

他说，历史不会倒退，阿里云必须靠技术成功，而不只是靠销售成功。

出海，成为避免内卷的破局点

价格战本质是市场内卷的产物。避免价格战不能只靠企业自律，更要靠主动发掘蓝海市场——出海，就是打破内卷的破局点。

中国企业出海，甚至已是美国三大云厂商（亚马逊AWS、微软Azure、谷歌云）争夺的蓝海。《财经》了解到，亚马逊AWS的中国出海业务，2024年营收超过280亿元，营收增速超过30%。这比很多中国云厂商在中国市场的收入还高。

出海市场潜力大，这已经是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共同的战略判断。

阿里云管理层今年初在战略讨论中的结论是——出海，对阿里云来说，将是破釜沉舟的选择。如果不出海，阿里云会被时代抛弃。出海在2025年成为阿里云的核心战略。它和AI的战略优先级一样高。阿里云在2月18日成立了出海事业部。

阿里云管理层认为，只关注中国市场的份额和排名远远不够，因为不能只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市场做生意。阿里云虽然营收增速恢复到了两位数，但这只是重回正轨。如果阿里云的海外收入占比一直不超过10%，那么在全球市场一定会被越拉越远，而且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30%、50%的高增长水平。

把出海视为破釜沉舟的选择——这个判断看似危言耸听。一位美国头部云厂商中国区人士和一位中国云厂商资深出海业务人士的共同看法是，这个说法看似惊悚，但并不为过。

判断依据是，中国云市场虽然正在复苏，但收入增速普遍慢于美国三大云厂商。美国只有四家云厂商（亚马逊AWS、微软Azure、谷歌云、甲骨文），它们天然面向全球。中国有超过15家大大小小的云厂商，市场高度内卷，大盘增速不到15%。中国云厂商，在国内市场坐井观天，最终只会坐以待毙。相反，出海业务大盘增速远超30%，这是个蓝海。

中国云厂商正在东南亚、中东、日本、拉丁美洲等地加快布局。

阿里云今年会新开七个数据中心，其中包括阿联酋、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韩国、日本和墨西哥。

《财经》了解到，2024年腾讯云出海业务营收增速超过100%。2025年腾讯云已经在日本大阪建设新可用区。腾讯2025年还计划在中东投入1.5亿美元，在沙特落地首个数据中心，并计划在印尼投入5亿美元，在印尼建设第三个数据中心。

华为云目前则是把东南亚、中东视为海外战略重心。华为的昇腾云服务（以昇腾系列芯片为基础的云服务）已经进入东南亚、中东等市场。

一位华为云人士今年1月曾对《财经》表示，华为云几年前就在拓展海外市场，现阶段设想之一是让“一带一路”国家跨境使用中国境内的云服务。这需要和相关监管部门协商，确保跨境数据传输合规。这个设想一旦成立，东南亚等地区的客户，可以使用华为云在广东、贵州等地的节点。这不仅可以扩大中国云服务的影响力，还能够提升当地算力利用率。

美国芯片出口管制始终是最大威胁

美国政府的出口管制始终是对中国云计算产业的最大威胁，这甚至在影响中国云厂商出海。

2024年以来，美国政府不仅试图限制中国获取AI芯片，还在阻止中国AI芯片和大模型进入全球市场。其目的都是延缓中国AI产业发展。

今年4月，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限制英伟达向中国市场出售H20系列芯片。《财经》通过多位供应链人士了解到，按保守计算，2024年中国市场英伟达H20系列芯片出货量约为60万-80万枚。这是中国市场目前使用最多的AI芯片。

今年5月，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针对中国出台了新的管制措施。一是在全球任何地方使用中国的先进AI芯片（包括华为昇腾等）均违反美国出口管制。二是警告公众使用美国人工智能芯片训练和推理中国人工智能模型的潜在后果。

中国AI产业迭代大模型、发展AI应用，都需要足够的AI芯片。如果无法获得足够的高性能AI芯片，中国云计算产业很难真正长期、稳定发展。

如何应对美国芯片出口管制？目前中国科技公司正在两条腿走路：一是大规模生产、使用国产AI芯片。二是通过工程手段缩小国产AI芯片和英伟达的差距。

中国对美国AI芯片依赖度正在下降。华为昇腾、百度昆仑芯、寒武纪等国产AI芯片已被大规模采购。摩根士丹利5月5日研报预测称，2024年中国AI芯片自给率约为34%。中国芯AI片产能扩张存在瓶颈，但2027年自给率有望达到82%。

目前，华为昇腾910系列是出货量最大的国产AI芯片。客观来说，华为昇腾910的单卡性能和英伟达GB200等旗舰芯片存在较大差距。今年1月，一位中国科技公司战略规划人士对《财经》透露，这导致字节跳动、阿里等科技大厂不愿意用它训练模型，只用它做推理这种难度更低的工作。

不过，华为正在采取工程手段突破算力集群的峰值性能，挖掘国产AI芯片的潜力。

今年4月，华为云发布了CloudMatrix 384“超节点”（“超节点”指把数十枚、数百枚AI芯片集成在一个机柜）方案——把384枚昇腾910集成在一个机柜，再通过光缆构建高带宽、低时延的互连网络，降低芯片并行计算的通信损耗，最终提升整体算力效率。

这种方案目前只有英伟达、华为等少数几家公司在探索。英伟达热销的GB200 NVL72机柜，就是把72枚GB200芯片集成在一起。这比传统8卡、16卡AI服务器的性能损耗低。

一位华为云人士今年4月曾对《财经》表示，英伟达GB200 NVL72使用铜缆做连接，但华为CloudMatrix 384使用光缆做连接。光缆缺陷是，安装、维护难度更高。但华为做通信多年，能做到低故障率。好处是，可以做到低时延、高带宽，压榨出更高的峰值性能。

国际半导体和AI研究机构SemiAnalysis分析称，华为昇腾910C单卡性能约为780 TFLOPS（每秒一万亿次浮点运算），英伟达GB200单卡性能约为2500 TFLOPS。华为昇腾910C单卡性能仅为英伟达的GB200的三分之一。但华为CloudMatrix 384集群性能是300 PFLOPS（每秒一千万亿次的浮点运算，PFLOPS是TFLOPS的1000倍），GB200 NVL72的集群性能是180 PFLOPS。华为CloudMatrix 384集群性能是英伟达GB200 NVL72的1.6倍。

SemiAnalysis进一步分析，华为CloudMatrix 384的代价是，每FLOP（每秒浮点运算次数）功耗高出2.3倍。但中国电力资源充沛、算力资源受限。用电力换算力可以在有限的空间内，压榨更多算力。

一位芯片技术人士今年4月末曾对《财经》表示，从拜登政府到特朗普政府，美国每一轮出口管制都在倒逼中国提升AI芯片的自研意志和自研能力。让国产AI芯片从能用变得好用，已经是中国产业界的共识。

面对美国的多轮出口管制，中国应该加大对外开放、错位竞争的思路也在出现。

一位中国云厂商高管今年5月对《财经》表示，目前只有美国和中国，具备“芯片+云计算+大模型+软件”的AI全栈能力。全球AI产业的竞争，本质是全栈技术的竞争。美国虽然在芯片领域有优势，但中国的云计算、大模型也并不落下风。

在他看来，美国正在不断把先进AI芯片作为外交武器的时候，威吓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其他国家。此时，中国应该让自己的云计算、大模型进入全球市场，争取更多国家的支持。这不仅可以摊薄中国AI产业链的研发成本，还能扩大中国AI产业链的全球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