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娜

　　最近，一场《聆听舞剧音乐的巅峰之作》音乐会在上海奏响，其中的“重头戏”就是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的室内乐作品。此前，为满足观众需求，该剧音乐已多次以组曲选段的形式亮相，此次室内乐作品更完整地体现了这部舞剧音乐的精髓与意蕴。

　　音乐是舞剧的灵魂。近年来，中国舞剧爆款频出，其间，音乐功不可没。但由于音乐意象的隐形与抽象，舞剧音乐创作的“被看见”，往往滞后于舞蹈语汇、戏剧构作、舞台营造等可视化内容。实际上，舞剧音乐创作通常早于舞蹈编排，编导会根据音乐主题来设计舞蹈架构、动作。好的舞剧音乐，不仅要配合舞蹈，还要牵引舞蹈，为舞剧的情节发展、情感表达、人物塑造、场景转换等发挥重要作用；在更高层面上，还要为整体艺术风格、美学意境和人文气质的营造增添色彩。这对作曲家和舞剧编导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舞剧艺术起源于芭蕾，西方音乐史上许多著名舞剧音乐来自芭蕾舞剧，并且引领了世界音乐创作的潮流，如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睡美人》《胡桃夹子》、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鸟》、普罗科菲耶夫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等。20世纪30年代起，中国引入舞剧这个概念，不断探索民族舞剧的路径，留下了诸如《红色娘子军》《大红灯笼高高挂》等音乐经典。不过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舞剧创作整体还是偏重于“舞”，凸显“剧”和“乐”的较少。

　　经过几十年发展，中国舞剧通过创新叙事方式、视觉表达和舞美设计等，完善戏剧构作，强化戏剧属性，同时也在音乐上寻求拓展。曾几何时，有些编导不重视音乐创作，拿现成的影视音乐或者流行音乐东拼西凑，这里剪一段那里剪一段，再丢给作曲家临摹，音乐沦为背景或过门，舞剧变成配乐舞表演。如今，随着舞剧行业的发展以及观众审美水平的提升，编导对舞蹈与音乐、文学的关系愈加重视，这也与中国“乐舞不分家”“诗乐舞一体”的文化传统一脉相承。对舞剧创作来说，音乐与舞蹈只有齐头并进、水乳交融，才能达到“1+1>2”的效果，实现审美最大化。

　　近些年，中国舞剧音乐创作成果喜人。尤其是一些现象级舞剧，音乐部分可圈可点，甚至成为舞剧成功的重要因素。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的音乐紧密贴合剧情，为悬疑风格铺陈底音，为正反人物声绘情绪，时而紧张时而迷人时而哀伤。备受称道的“旗袍店”“渔光曲”等多段主题音乐，融通中西音乐技法，兼具叙事性与抒情性，深受观众喜爱。舞剧《只此青绿》的音乐选用中国五声音阶，古琴、古筝、鼓等民族器乐与钢琴、吉他等西洋器乐的叠加，将音乐的体积感扩大，让经历斗转星移的千里江山在声音的张力中气魄尽显。舞剧《红楼梦》中的音乐个性分明，“元宵”的喜庆、“探春远嫁”的飘零、“花葬”打击乐的使用、“归彼大荒”的壮烈，给予观众无限的想象空间。这些舞剧音乐经过反复打磨和市场考验，有的衍生出音乐会演出，还发行了CD和黑胶唱片，为舞剧积累了更多乐迷，也为音乐创作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古人讲“歌以咏言，舞以尽意”。舞蹈需要通过音乐来抒发情感、刻画人物、营造意境，音乐也需要舞蹈来赋予其具体的形象和意义。当下，中国舞剧创作正处于蓬勃发展阶段，新题材、新表达、新技术的运用更加速了这一进程。新一代作曲家、编导，能否抓住时机，在继承中国传统乐舞理念的基础上，蹚出一条中国式舞剧音乐创作路径，让舞剧音乐被更多人“听见”“看见”，创作出更多舞剧音乐精品，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