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兵团诗人的惹木呷在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三届中青作家高研班学习期间,赴陕西延安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时留影(资料图片)。 的惹木呷 提供
●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朱丹丹
5月26日,在兵团兴新职业技术学院的教室里,一位身着深灰色衬衫的教师,正将手指向多媒体屏幕上滚动的地图。他身后的投影映出古老遗址的苍茫轮廓,台下学生的目光随着他的讲述,仿佛穿越时光:“汉武帝时期,细君公主远嫁他乡……2000多年后,兵团人用坎土曼在戈壁滩上开垦出绿洲,这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血脉相连。”这位语调温厚却字字铿锵的讲述者,正是兵团诗人的惹木呷。
火种诗社的成员,至今仍记得2003年中秋圆月下,石河子大学图书馆门前道路两边的柳树挂满诗签。其中,一张诗签上面印着这样一首短小的新诗:
坐下身来
让心灵和大地
离得近些
这世界呵
日落
八百里戈壁上
蚁群沿着一节枯干的草叶
从容爬行
这首新诗的作者正是的惹木呷(此时名为的日木呷),那时他是一名大三学生,担任火种诗社社长。这个在四川凉山长大的年轻人,用粗粝的意象与绵长的抒情,唤醒了同龄人对脚下土地的诗意感知。
火种诗社初创时仅有三四个成员,如今20多年过去,成员早已过百。的惹木呷还清楚地记得在玛纳斯河边散步时听到的各种方言,“兵团本就是方言的博物馆,每个背井离乡的故事都该被写进史诗。”这种对文化交融的敏锐捕捉,已暗合其日后讲授《中华民族共同体概论》的核心脉络。
2004年,大学毕业后的他做出惊人之举:背着帐篷开启一段漫长的文化探寻之旅。他行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在米兰古城遗址上,坐在唐代屯戍文书残片前沉默良久。于塔里木河边的阿拉尔,他写下:
当铜簋又一次盛满秋霜
屯田册上的名字开始迁徙
有的化作天山雪水
有的凝成戈壁胡杨
最后的戍卒弯腰拾穗
而龟裂的掌纹深处
正长出新的井渠
这段历时1260天的跋涉,结晶为18万字。在这个过程中,的惹木呷对屯田史的痴迷逐渐显影:“从汉代的渠犁屯田到兵团军垦第一犁,每粒麦种都是文明的铆钉。”他站在铁门关五月的沙尘里感慨:“当我们用红柳扎起地窝子的篱笆时,重复的正是古代将士们编织栅栏时的手势。”
兵团的历史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奋斗史诗。一代代兵团人用青春和热血,建起一座座新城,创造了戈壁变花园、大漠变绿洲的人间奇迹。他们就像胡杨一样,深深扎根,顽强生长,造福一方。他们所孕育的兵团精神,犹如胡杨一般屹立不倒、熠熠生辉。
2020年的选择,被的惹木呷称为“生命的复调”。彼时,他拿到硕士研究生毕业证书刚满一年,在疆外有稳定的工作,却毅然回到兵团,在兵团兴新职业技术学院当了一名教师。
在讲授《中华民族共同体概论》时,他指着课本上汉代犁铧文物的图片说:“这是新疆出土的汉代犁铧文物……”学生们说,的惹木呷老师的课很容易引人入胜,他对新疆地理和历史如数家珍,那是他的双脚丈量过的,双眼看过的。
这种在地性同样渗透进他的新诗中,收录在《的惹木呷作品选》中的《塔克拉玛干长短句》一诗里,历史与现场的意象激烈碰撞:
三间土房四节胡杨
满城风沙一吹千年
塔河不来丝路远遁
楼兰楼兰
你终是难以善了
2023年,的惹木呷从在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三届中青作家高研班学习归来后,开始思考关于兵团内容的主题写作。
此刻,风掠过古老的遗迹仿若历史沉重的呼吸,而某个教室里,年轻的兵团人正在打开《屯田史话》。他们即将读到的或许不仅是文字,还有无数人用终身铸就的信念。当麦浪在绿洲深处翻滚,所有关于兵团历史和兵团精神的叙事,都终将在历史长河的演绎中渐次根深叶茂。兵团精神也将在新一代兵团人的传承与发扬下,不断绽放新的光芒,激励着他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继续书写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