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扬

编辑：夏益军

郑钦文不仅在赛场持续刷新成绩，也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2024年，郑钦文总收入达到2060万美元，在收入层面已经超过了不少A股上市公司。

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的郑钦文，参与了一场讨薪运动。4月份，郑钦文与国际男子、女子排名TOP20球员联名致信四大满贯网球公开赛，提出提高赛事奖金等诉求。

郑钦文当然不缺钱，正如它在采访中所说，它是在帮职业网坛低排名选手争取“利益”。

这起事件其实反映了，网球这门运动可能是世界上贫富分化的最大的生意。

2024年全球收入最高的7名女性运动员中，网球独占6席。但头部爆赚的另一面是，腰部网球运动员也面临入不敷出的窘境。按照郑钦文的说法，世界排名50-200位的球员，都有很多人在亏本打球。

当腰部球员都很难单独靠网球职业化谋生，也就很容易出现运动员青黄不接的局面，四巨头之后，网坛已经多久没出现过巨星了？

运动员作为网球赛事最核心的资产，质量出现下降，最终伤害的是网球商业化的根基。

毕竟，分配问题，就是发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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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吸金的小球运动

郑钦文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选择做职业网球运动员除了身体天赋，很重要的一点是，网球是一项很少的、努力和收获能成正比的运动。

其实在很多项目中，运动员的商业成功很难只靠比赛成绩，奥运冠军卖奖牌的故事比比皆是。但网球很好诠释了“努力=价值”。

网球是商业化最成功的小球运动。2024年全球收入最高的女性运动员中，前七名有六名来自网坛，唯一的例外是有两个强大祖国的谷爱凌。横向对比，网球世界第一奖金是羽球世界第一的47倍。

网球吸金归功于先天的赛道优势，以及后天的运营加成。

一项赚钱的运动，首先需要低成本的参与门槛。网球极端情况下有球和两个球拍就行。相比起来，“冰雪”两字就排除了地球上3/4的人类。

再者，一项运动规则越简单，能够吸引的“非专业观众”就越多。网球的规则无限趋近对打，让对方接不住。跳水则是反例，大多数观众根本看不懂动作编排和难度系数，天然限制了观众规模。

两项因素叠加下，网球是欧美最具影响力的个人运动。一个西班牙人甚至能靠法网之王的影响力，在巴黎奥运会开幕式，接过火炬。仅网球的四大满贯赛事，在全球就有10亿人次的固定收视。

而庞大的观众群体正是衡量体育赛事商业价值的核心标尺。在这个基础上，网球也是运营最成功的小球运动。

网球保证了公平公开。网球没有参赛身份限制，任何一个年满14周岁的公民都可以在ITF上注册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然后通过大大小小的锦标赛事攒积分，公平公开的解锁高水平赛事。

作为对比，那个苦于商业化一直学网球模式的运动，有位“28岁老将”还在感慨：“输了不行，赢了好像也不行。”

再者，网球也有一套精密的赛事体系保证高曝光度。

在所有的网球比赛中，四大满贯被所有网球运动员视做最高荣誉，也有最丰厚的奖金。但想要参加四大满贯，运动员需要通过参加尽可能多的巡回赛事，多赚积分，达到资格门槛。

四大满贯加上穿插其中的巡回赛，运动员每年的活跃时长可以长达11个月。这不仅意味着，网球可以全年卖票，也意味着网球能不断制造新冠军和新话题，挟流量拿到高额转播合同。

但不要只盯着职业网坛的高回报，网球运动员的悲喜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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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富差距最大的生意

网球的普及率高，入门快，但若要将兴趣当作谋生职业，就不止挥动球拍这么简单。

最高排名一度来到世界第二的女子网球运动员宝拉·巴多萨曾在采访中，回忆自己在打巡回赛时的窘迫：在我打进世界前100位之前，我的财务状况一直让我非常挣扎。

一边是头部运动员几乎垄断着体坛女子运动员收入排行榜，另一边是连腰部运动员都几乎无法靠网球生活。这显示出了网球运动这门运动的最大特征：贫富差距巨大。

运动员的收入对比更加直观。网球媒体Perfect Tennis梳理了2021年全球TOP1000男性网球运动员的平均年奖金。

TOP10的球员年奖金平均到600万美元左右， TOP31-40的球员能通过比赛挣100万美元以上，这个数字在TOP91-100。折半到54.5万美元，在TOP201-300直接跌到13.9万美元。

这样的两极分化在体育界极为少见。作为对比，冰球冠军的收入不一定比得过网球冠军，但排名位于300名的冰球运动员能赚到百万美元以上，要大幅高于网球（TOP201-300）的平均水平（13.9万美元）。

严重的两极分化使大部分平庸的职业网球运动员生活很窘迫。

如果单看运动员收入，排名100名左右的运动员虽然仍可能拿到大几十万美元的收入。但收入要结合开支看。

对于职业球员来说，打球就如同创业，不乏亏本的风险。如今活跃在世界网坛上的职业球员，很多通过组建专业团队来提升自己的球技和身心素质，用赛事奖金和广告赞助来支付团队工资，之后才是属于自己的净利润。

就算运动员不走团队化路线，网球运动员每年的参赛费用、器材费用、练习场地租金、酒店机票等基础开销也是一大笔费用，并不一定能被收入覆盖。

曾经排名在139位的网球运动员克里斯·奥康奈尔（Chris O’Connell）还是要靠船只清洁工作和Lululemon店员的兼职来维持基本生活开支。

但底层球员的困境，真的是因为冠军们分走了太多钱吗？

前温网男子双打冠军瓦塞克·波斯皮西尔一语中的“网坛有很多钱，这块馅饼很大，但职业球员得到的那块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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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问题就是发展问题

今年球员与网球管理机构斗争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

先是，今年3月由德约科维奇联合创立的球员联盟PTPA，向英国、欧盟和美国地方法院对ATP、WTA、ITF 和 ITIA四大网球管理机构提起法律诉讼。

长达163页的诉讼文件，重点揭露了网球四大管理机构结成垄断联盟，限制球员商业收入，对球员进行经济剥削。

之后，国际男子、女子职业网球联盟（ATP和WTA）前20名球员联名致信代表网球最高水平的四大满贯网球公开赛，提出提高赛事奖金等诉求。排名女子网坛世界第八名的郑钦文也参与了联署签名。

被运动员联名讨薪，核心还是网球机构给运动员的分成太少了。

在奖金最丰厚的四大满贯赛事中，球员收入仅占赛事总收入的15%-20%，远低于NBA（50%）、英超（61%）等职业运动的球员收入占比。

减少运动员收入占比，虽然能提高赛事收入，但长期来看，不利于赛事价值的增长。

以足球赛事为例，英超收入在同类赛事中断档领先，其电视转播收入是西甲的2倍、德甲的3倍、意甲的4倍、法甲的6倍。

分配机制正是英超收入领先的重要原因，球员收入占到赛事收入的61%，大部分足球赛事在45%左右。更高的收入吸引到了更多优秀的球员，让英超成了整体竞争最激烈的联赛，今年英超排名倒数第四的热刺甚至拿到了欧联杯冠军。

从这可以看到英超收入断档领先的核心是，让核心资产球员和俱乐部赚足够多的钱，从而让联赛水平更高，竞争更激烈，进而撬动流量和收入。

反观网球，尚且不说底层球员，即使是排名TOP50以后的运动员也没有获得收入保证。郑钦文在接受美联社专访时直言，"那些世界排名50-200位的球员，他们需要支付教练、理疗师、差旅费用，现在很多人在亏损打球。”

当腰部球员都在亏损打球，带来的结果是让更多想职业化的潜在球员望而却步，进而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网球四巨头，再无接班人现象也已存在许久，最终伤害的网球商业化的根基。

分配问题本质上是发展问题。这一点不仅适合网球，也适合所有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