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上观新闻
今年的端午节比往年早了十来天。早有亲戚来问,“今年我们可以吃到你的小脚粽?”“当然有。”我胸有成竹地回复。
提到小脚粽,小时候我给它起名“小尾巴粽”。记忆中上一辈人里,仅我大姨一人会包。那时没有冰箱,大姨算好自家的和亲戚家的人头后,外加些送邻居的份数,提前一周时间去备材料,她说有绝对的价格优势。等到端午当日一早,便一个人静静地洗粽叶,淘米,分料有条不紊。包的动作连贯圆活,轻灵沉稳,所以成品的每个粽子大小均匀,盛在手掌心如同精巧的艺术品。我则帮着把包好的粽子拿到楼下厨房,交给外婆去煮。经过4个小时的煮制,粽叶独特的清香飘上二楼,端午节的气息瞬间温暖了这个家。
自她离世后,家里无人传承她的手艺。我们是回民,饮食上保持着固有的风俗习惯,每逢端午,去清真店买上数个,算作是仪式。可惜往往粽无粽香,米松入口无嚼劲,就越发怀念大姨的小脚粽。偶得机缘,让我在2017年学会了包小尾巴粽。一晃8年过去了,我从最初的手忙脚乱、米粒四处散落只能包出迷你粽,到如今技法老练,粽身也达到拳头大小。妈妈了解我包粽子的辛苦,每次都会做好剪、洗、烫、摞粽叶的准备工作。待到我包粽子的那一刻,我也要求自己做到:其一,粽叶上不留多余的生米粒儿;其二,留在粽身外的2—3根粽叶尖,必须全部裹进新加盖的粽叶里;其三,小尾巴粽的关键,就是不用绳子来裹住粽身,而是在铜针的协助下,用手上的软硬劲来收紧粽叶尖,让粽身不松散,保持挺括。妈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说:“你的动作像极了我大姐……”细节到位,收获的便是只只棱角分明且精致的小脚粽。它们又像是用心编织的小小期待,有激情四溢的,有沉稳内敛的,有细水长流的……
这些年来,我包的品种始终是经典老三款。白米粽是简约风味的代表,煮熟后糯米呈现“白莹如玉”的质地。小时候喜欢蘸白糖食用,甜味纯粹且突显糯米的清香。蜜枣粽是传统中的佼佼者。蜜枣本身是古老的食材,甜而不腻,高温蒸煮后变得更加柔软,枣香与米香交织,流露出东方的清雅。蛋黄牛肉粽是南方特色,也是打破素粽上的革新产品。最神奇的是,粽叶的清香居然能和肥瘦相宜的牛肋条完美融合。再配上咸香细腻的金色咸蛋黄,咬下去口感层次丰富。
穿越时空的粽子啊,是历史回响:在月光的洗礼下,可降解的粽叶散发着艾草的幽香,化解过度包装的文明焦虑;是文化告白:颗颗如繁星般的糯米蕴含着楚辞的诗篇;是慢煮流年:沸水翻涌处米粒酿成琥珀,粽叶上留下黄斑,与浮躁时代和解;是人生味道:永远不知道下一口是什么;是传承延续:龙舟划破江面的瞬间,承载着中华儿女同舟共济、勇往向前的精神追求。
原标题:《晨读 | 一箫:粽的传承》
栏目编辑:郭影 文字编辑:史佳林
来源:作者:一 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