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提起石窟造像群,脑海中立马会想到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等这些世界级遗产。其实,在泰山脚下的东平县境内,也有众多上千年的石窟造像群,其中尤以白佛山最为著名。早在2001年,白佛山石窟就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那就让我们打开时光隧道,一起走进神秘幽静的白佛山。

　　□孙晓明

白佛山“全景图”

　　白佛山又名危山、金螺山,位于泰安市东平县县城西侧。白佛山历史文化遗迹众多,主要有峰云洞石窟造像、摩崖题刻、三教寺、天仙圣母洞、祥云洞、大雄宝殿、玉皇阁等。

　　峰云洞位于山顶的南侧,由两个天然洞室“黑云洞”和“白云洞”组成。黑云洞上书“云根雨脉”,白云洞上书“沧海消息”等赞文,书体为汉隶,字径14厘米左右,笔法古朴,与《张迁碑》同出一脉。

　　三教寺位于白佛山之阳,始建于金大定七年(1167年)初,建时该寺只有三间正殿,故称“三教堂”。元代重修,明至清代增建了钟楼等,后更名为“三教寺”。为了抢救保护北方地区最古老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特色建筑群,1999年,山东省文物局和东平县政府投资进行了修复,复建了配殿、院墙和大门等。主殿内的塑像共三尊,中者为释迦牟尼,其右为“文宣王”孔子像,其左为“太上老君”老子像。

　　天仙圣母、祥云二洞窟皆位于白佛山两侧高高的悬崖上,系清康熙年间人工开凿而成。两洞并列,中有石门相连通,两洞南北长10米、东西宽4.6米、高3.8米,门上刻有双龙戏珠、花卉等图案。南洞额曰“祥云洞”,洞内南侧圆雕送子观音像,神台正面刻有瑞兽麒麟图,形象生动逼真;北洞额曰“天仙圣母洞”,两洞内有历代石刻题记10余方。洞下院落系人工垒砌铺垫而成,东西11米、南北21米,有南北二山门,北山门外有石阶直通下方30米处的大雄宝殿。

　　玉皇阁位于白佛山峰巅,坐北朝南,为单间建筑,阁门楣上书“玉皇阁”三个正楷大字。阁内神台上现存石雕像3尊,正中主尊为玉皇大帝像,头戴天子冠,身穿刻有精美纹饰的龙袍,双手抚膝,颌下有山羊胡,正襟危坐,仪态威严。玉皇大帝左右分别配站立一侍女雕像,均着宫装,发髻高挽、体态婀娜,并分别手执长柄团扇交叉于玉皇大帝头像背后上方。神台两边还分别雕塑一护法神像,右为托塔天王李靖像,左为二郎神杨戬像。

　　白佛山之阳自唐代以来就有庙会。现山前仍存有古庙会戏台遗址。白佛山因隋朝初开始凿窟造像,故而成为佛家之地。按照佛家宗教要求,造像竣工后,必请高僧为佛像举行“开光”仪式,白佛山的开光仪式就是白佛山最早的大型民众聚会,这也是白佛山庙会的起源。明清时期道教在这里迅速发展,其建醮道场也异常活跃。由于佛道两教同驻一山,并逐步趋于和谐,致使白佛山庙会得到大力发展。每逢农历二月初二,南来北往的客商、民众便云集到白佛山正门前赶庙会。庙会于明清时期移至白佛山西侧的现址,主要交易木料、农具、传统小商品等。庙会时,信男善女登上白佛山,在香火缭绕中,祈求一生一世的吉祥富贵、心生欢喜。

“齐鲁第一佛”长啥样

　　白佛山石窟造像坐落于山阳半山腰的陡壁下方,分布范围东西长60米、南北长70米,共有四窟一龛及露天造像等149尊,今存138尊,多为佛教内容。

　　造像初雕于隋开皇七年(587年),唐代、五代至宋初均有增刻。

　　1号窟居中,俗称“大佛洞”,系自然洞加工凿修而成。窟门面阳,窟高7.2米、宽5.5米,进深8米有余,正中为高6.6米的释迦牟尼圆雕坐像,被业界称为“齐鲁隋代第一佛”。雕像面相浑圆端庄,肉髻低平,表面饰涡状发纹,双目平视,颈稍短,双耳硕大,宽圆肩,身穿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作施无畏、与愿印,结跏趺坐于束腰覆莲座上。主像两侧石壁上,遍凿桃形、长方形、方形数十龛,排列有序。龛内造像1-5尊不等,高者0.5米,小者仅十几厘米,有佛像、菩萨像、天王像、罗汉像等105尊,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多为佛教十六王子及相关故事,并附有相关的造像记铭。这是我国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处以十六王子为专一题材并有可靠铭记的造像窟,是研究十六王子佛像的重要实物资料。

　　根据《法华经》记载,在无量无边不可思议阿僧祇劫的时候,有个城叫好城,它的城主后来出了家,通过自己的修行成了佛,名叫大通智胜如来。他在出家之前有十六王子,十六王子后来也相继出家。根据这两边造像的特点来看,上方区域分层雕刻有罗汉、天王及菩萨形象。其中罗汉像的配置尤为独特——左右两壁对称分布,合计十六尊,形成完整的十六罗汉组合,正好符合十六王子的说法。

　　根据佛经记载,释迦牟尼也是十六王子之一。根据造像题记,1号窟的这一尊造像指的就是释迦牟尼。根据发现的石刻和书籍记载,十六王子的造像在全国范围一共有四处。但是造像题记和造像同时出现的,只有东平白佛山一处。这为考古研究佛教提供了重要实物。

　　1号窟东西两壁基本对称均衡布列,窟东壁的造像与西壁呈呼应关系。东壁最下方有一长方形龛,内雕《涅槃图》。主尊头南向仰卧,上身裸露,形体消瘦,肋骨显明,其十大弟子围坐身旁,或下蹲抱脚,或捧头,或拉手,或仰面号啕,或低首致哀,表现了释迦佛涅槃时众弟子悲哀哭泣的场面。龛旁石壁上镌刻着造像施金人的姓名,笔法道劲,字体有从隶书到楷书过渡阶段的风韵。

　　值得一提的是,这幅《涅槃图》跟佛经中记载不一样。在佛经当中记载,释迦牟尼去世的时候,在印度拘尸那城跋提河沙罗双树之间,他一日一夜说完了大涅槃经,便头北面西右肋侧卧而殆。咱这个雕像是头南面西左肋侧卧而殆,与佛经记载不一样,并且像的肋骨裸露比较明显,整个身体比较消瘦,周围是他的十个弟子在哭泣,并且这十个弟子呈现异族人形象,这是北朝山东地区胡风盛行、印度笈多艺术影响、地方画派保守性共同作用的结果。这种风格与敦煌的汉化路径不同,反映了佛教艺术在中国传播时的地域多样性——中原可能更快汉化,而边缘地区(如山东、河北)因胡人活跃,反而保留更多异域元素,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多元融合特色。

　　1号窟口砌筑石墙,下留拱形小门,门楣刻“元至元六年重修”。窟外西侧崖壁上镌刻着“大隋开皇七年寺主王子华妻”造像题记字样,由此可知此窟为隋开皇七年(587年)王子华主持开凿。然而在这座大佛的面前,为何出人意料地筑起了这道石墙,它到底起着怎样的作用呢?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元人修筑了这堵墙,不叫佛光照南人。佛光岂是能用一堵墙就阻挡住的,这有待于考古工作者进一步考证揭开这千年之谜。

　　2号窟位于1号窟西侧上方20米处的悬崖峭壁上,只能靠凿刻在悬崖上的石鼻攀缘入窟,为自然洞加工修凿而成,高3米、宽4米、进深3米。窟门向西,内有一佛二胁侍菩萨像3尊。主尊为圆雕半身像,高2.4米,面南端坐,头上高肉髻,饰对称圆轮涡纹,面相硕长,双目微合,眉弓稍突,鼻梁高挺,眉间白毫凸起,两耳垂肩；身穿袈裟,袒胸,露乳；面部雕刻细微,身部雕刻粗犷生动。两侧各有一胁侍菩萨,半结珈趺坐于金刚座上,面部丰腴硕长,头部比例偏大;佩戴臂钏、项圈饰物,璎珞装饰繁复;头戴高宝冠,上有化佛形象,可知其为弥勒菩萨。

　　2号窟有“大隋开皇十年岁次庚戌九月乙酉朔三日丁亥发山主沙门昙献、刘子贵”造像题记字样,可知此窟为隋开皇十年(590年)沙门昙献、刘子贵等主持开凿。

　　3号窟位于1号窟西侧10米处,以石壁凿拱形龛,高1.2米、宽1米、进深0.9米。北壁高浮雕一佛二胁侍菩萨造像3尊。佛像倚坐于莲花座上,头上高肉髻,面相丰腴,身穿袈裟,袒胸。两侧各立一侍者,高约30厘米。窟内西壁有“大唐故节度使随军宣德郎赋大理寺直权知齐州司马清阿张府君弥勒像”造像题记字样,可知此窟在唐代开凿。

　　4号窟位于1号窟东50米处,与人工开凿的石阶相连通,高2.2米、宽5.5米、进深2.5米。窟内北、东、南三壁共有造像12尊,排列无序,主要有一佛二弟子像、弥勒像、罗汉像。主佛像高1.9米,肉髻圆凸,面部圆润,穿双领下垂式衣,衣纹概括简练,略显厚重。壁间有题记一则:“运州须城县汶阳乡□□□造像一区。”东平县宋代为须城县,属运州,由此推知此窟造像开凿年代为宋代。

白佛山石窟造像别具特色

　　白佛山石窟造像有别于国内其他石窟造像,具有四大突出特点:一是隋、唐、宋三代造像集一群,内容丰富;二是窟上窟、窟下窟、天然窟与人工开凿窟相结合,构思巧妙,匠心独运；三是造像在形态构思上求实与夸张结合巧妙,在雕刻技法上线条细腻与粗犷简捷巧妙和谐；四是造像规制与地区传统结合巧妙,其艺术风格和雕刻手法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和风采。

　　白佛山石窟造像是山东境内不多见的造像群体,是研究山东乃至全国佛教传播和雕刻艺术的珍贵实物资料。特别是隋代造像,是研究山东境内隋代造像向唐代造像过渡演变的可靠依据。另外,与造像共存的隋唐以来的造像题记有近千条,重修碑刻14方,不但为研究佛教造像进入鲁西及向周围地区蔓延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而且刻字本身有着重要的书法价值,特别是大佛窟内的像主题记,是研究我国隋代摩崖刻字艺术的珍贵实物资料。更难得的是,1号窟内高6.6米的隋代大佛保存十分完整,被考古专家称赞为“齐鲁隋代第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