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

在南疆连队，你会与一些非常朴素的事物不期而遇。

那是傍晚时分，我走出小院沿着连队的小路向前走着，没走多远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味。我放眼向路边看去，只见几棵沙枣树开花了，开得繁盛。

我走到跟前细细察看了一番，的确是沙枣花开了，和故乡的沙枣花一样香。那是一些什么样的花呢？比菊花大，比苹果花小，青白色的，不招摇，也不低敛，恰如其分，朴素中透着高贵。

它们团团簇簇在一起，又各自保持独立，组成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它们似乎向每一个过往的路人施以礼数，瞧，这是我的花期和季节，但愿能让你们赏心悦目。

没错，花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之一，这也是人们喜欢拿它们比拟那些能带来快乐事物的缘由。跟漫天的风沙相比，它们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很显然，这花不会开得像牡丹一样妖娆，因为环境使然，它们要努力使出细小的力气，在严酷的环境里尽情展现自己的韵味。顺着潦草的枝丫延伸开来，它们巧妙地布局在每一处空间。

虽然如此，但花香一点都不示弱，这不，我在远处就闻到了。也怪我，平日里不止一次路过这边，却没有留意。今天可以看个够了，于是我走到它们跟前，以一种赞美而好奇的神情，像个孩子一样探寻着世界的烂漫。

在故乡，沙枣花是再平常不过的花了，每逢五月初五，母亲都会采摘一些，插在门檐上。有时，她还会把一些插到瓶子里，然后添上水，这样沙枣花可以照旧开放几天，不停地散发馨香。我们都很喜欢这种味道，故乡没有艾草，或者不是那么容易采摘到，于是用沙枣花烘托端午节，便成为一种习俗。

沙枣树与沙结缘，可想而知，它们适宜生存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在西北，从黄土高原到边疆塞外，它们都可以扎根生长。风枪雪戟塑造了它的外形，没有挺拔颀长的枝干，没有婆娑舒展的绿叶，黝黑而曲折的枝丫似乎才能承受来自环境的压力。或许我这样考虑，纯属一厢情愿，沙枣树本来就属于这片土地。它的萌发和成长，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人们并未注意到它是怎样伸展成一树风景的。在故乡，沙枣树就是这样自由，与榆树、柳树相伴而生，在田园四周，在乡野之间，在公路沿线，坚韧而缓慢生长着。于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没有理由不喜欢它们，因环境使然，而愈显可贵。

以前，我认为沙枣树是不易成林成片生长的，直到有一次经过绿洲中的团场，当时车子前行了几公里，公路两边全是沙枣树，当然还有一路花香。放蜂人会在花季来临之前驻扎在这里，成千上万只蜜蜂忙个不停，它们会将小小的沙枣花变成甜美的蜜。当你再度品尝沙枣花的浓情蜜意时，会被一种砂质的甜唤醒久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