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的丑角扮相。

　　5月14日，在宁乡市一处舞台上，她顶着夸张的“豆腐块”妆容，身着破旧短衫，弓腰驼背、挤眉弄眼，用一口地道的湖南方言逗得观众捧腹大笑。舞台下，她褪去油彩妆，露出一张圆润的娃娃脸，眉眼弯弯如邻家姐姐。

　　她是李欣，湖南花鼓戏界首位反串“男丑”的女演员，凭借颠覆形象的表演走红网络，被戏迷称为“三湘第一女丑”。 

　　■文/视频 三湘都市报全媒体记者 田甜

　　从建筑工到“丑角”，一场迟到的叛逆

　　20岁之前，李欣的人生与戏曲毫无交集。中专毕业后，她成为一名建筑绘图员。“每天对着图纸，感觉人生一眼望得到头”。2010年，她在老家涟源市看了一场花鼓戏演出，台上演员的唱念做打瞬间击中了她，“那一刻，我好像被锣鼓声唤醒了”。  

　　零基础学戏的路并不平坦。最初，她向往的是风流倜傥的小生角色，但剧团老师却看中了她独特的条件，1.55米的娇小身材、浑厚的女中音，以及天生喜感的五官。

　　“老师说‘你这张脸不演丑角可惜了’。”李欣坦言，起初有些难以接受老师的建议，甚至用毛巾遮住半张脸才敢登台，但观众的掌声和笑声让她逐渐释然，“原来逗乐别人也能收获这么大的成就感”。  

　　在传统戏曲中，丑角虽位列“生旦净丑”之末，却素有“无丑不成戏”之说。这一行当要求演员既能插科打诨调节节奏，又需精准把控表演分寸，避免流于低俗。李欣深谙此道，她在经典剧目《春草闯堂》中饰演的胡进，从卑微讨好到得意忘形的情绪转换得行云流水，被老戏迷评价为“丑得鲜活，坏得可爱”。  

　　为了贴近角色，她常年观察市井人物，茶馆里高声吆喝的小贩、集市上斤斤计较的妇人，都被她融入表演。一次下乡演出，她模仿当地老农佝偻走路的姿态，即兴改编台词，引得满场喝彩。“丑角就像菜里的盐，少了它，戏就没了滋味。”李欣如此评价自己表演的角色。

　　“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但得让年轻人觉得有趣”

　　2018年，李欣创立宁乡七欣花鼓戏艺术团，带着30余名年轻演员奔波于湘鄂赣乡村舞台。剧团每年演出超300场，设备简陋到“钢架搭台、布景当墙”，但每场演出仍座无虚席。为吸引年轻观众，她大胆创新，在抖音直播唱段、将传统剧目改编成短视频，甚至让团员cosplay戏曲人物跳流行舞。然而，线下演出时，她坚持“原汁原味”，“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但得让年轻人觉得有趣”。

　　如今，剧团已培养6名“00后”新生代演员，其中不乏大学毕业生。19岁的学徒小陈坦言，“欣姐让我们明白，丑角不是‘丑’，而是戏曲舞台上另一种美。”

　　锣鼓响起，李欣又画上标志性的妆容，纵身跃上舞台，变身为戏痴狂的“丑角”，在笑声与掌声中，拥抱自己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