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论文总量已超美国,人均公共图书馆数却只有美国的1/21
创始人
2025-05-06 08:3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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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Pixabay.com

撰文 | 丁玖

责编 | 李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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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爱读书的民族才是有希望的民族。二十年前,一位颇有建树的南京大学校友和美国名校化学博士通过多年的仔细观察说:“中国人不读书,只读教科书”。而图书馆,便是培养民族阅读习惯的一个重要场所。

每所大学都有图书馆,往往还有不止一个,其中最主要的那个就是所谓的“大学图书馆”。藏书量最多的大学图书馆当属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有一千七百多万册。同样,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公共图书馆,可能也不止一个,最大的那个在“图书馆”前通常以所属城市命名或再加上“市立”或“公共”二字,如南京图书馆或纽约市立图书馆。

图书馆为人们提供书籍,但馆藏图书数目却从来不是衡量图书馆的最重要的指标图书馆最重要的指标除了馆藏图书的内容质量外就是藏书的“流通量”,好比经济学家衡量经济活力注重“货币流通量”一样这是图书馆“使用效率”的度量。类似前几年中国政府的一句告诫“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书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藏的”

许多人都听过一百七十年前在大英博物馆阅读桌下留下的“马克思脚印”这个故事。虽然“脚印”纯属子虚乌有,但是18506月起,伟大学者马克思(Karl Marx1818-1883)为了撰写《资本论》,与伦敦大英博物馆结下几十年的不解之缘。从早上9点到晚上7点,他通常待在那里的圆形阅览室中博览群书、收集材料、摘录分类、撰写书稿。他前后集数十年心血写就的四卷本辉煌巨著的第一卷于1867年出版。某种意义上讲,大英博物馆的阅览室是《资本论》诞生的助产士。

丘成桐在其自传《我的几何人生》中,回忆了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数学系读博期间,课余时间日夜浸泡在数学图书馆里。在浩瀚的数学大海中,他不仅收获了学问,也初识了一位正在攻读物理博士的美丽姑娘,最终收获了爱情。

读书多而藏书不多的最著名的中国读书人非钱钟书先生莫属。据说他几乎不买书,也不藏书,但他最善于利用图书馆资源。当他还是清华大学本科生时,就以“横扫清华图书馆”著称;当他成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一级研究员时,他会每周定期去研究图书馆,归还上次借阅的一批书,再捧回一袋书。所以,钱钟书无需藏书,书中的人文知识、历史典故、精辟论述等已贮存于大脑中或记录在笔记本里。我在2019年有幸瞻仰了他在无锡的故居,目睹玻璃柜里数本大部头多语种蝇头笔记摘录,被他如此广泛的阅读所震撼。

另有些人,家里有专门书房,一排排书架看上去气宇轩昂,一层层精装书像西装革履的绅士立在其中,它们却几乎没有机会下架活动筋骨,因为主人只是把书当作富丽堂皇的摆设,在他们心中,面子远比里子重要,是否忙里偷闲真正读书并不重要,不是吗?

我自幼也喜爱读书,期间数学书读到一纸博士学位证书,其他书和数学书一样到现在还喜欢读。我从小受父母影响,长大后也得益于几个好老师、好同学、好朋友,一直随心所欲地读书,乐此不疲

去年我读到一位留美学人的博客,专谈中美两国公共图书馆。作者查询了官方统计,发现截止到2022年,中国有3303家公共图书馆,平均每42万人共享一家,而美国则有17278家,平均每家服务2万人。这样按人口平均,两国公共图书馆的数目相差21倍。如果加上非公共图书馆(如学校图书馆和学术图书馆),美国共有131848家各类图书馆,而中国缺此官方数据。中国国民生产总值已近美国,学术论文总数已超美国,然而,从“公共图书馆数”这项量化“公民阅读普及率”的指标上看,两国尚有差距。

我在中美两国见识过多种图书馆,包括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我想分享对两国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功能和区别的某些简单观察,借此发表点一孔之见

中国图书馆:腾飞的三十年

改革开放前,由于中国经济发展尚未开始腾飞,需要资金维持的图书馆资源不丰富。但由于建国后十七年出版业者的共同努力及编辑部人普遍较高的专业素质和职业道德,从科学技术到人文历史,一本本出版发行的专业书籍或普及读物给各行各业的读者提供了营养丰富有益健康的精神食粮,广受公民喜爱,如商务印书馆、三联书店推出的汉译人文经典或随笔游记传记;科学出版社面向专业人士的科技著作;人民教育出版社及高等教育出版社不断重印或新出的各类教科书;人民文学出版社精心挑选的中外文学作品。多年来,我每次回国学术访问之余,会造访当地古旧书店或旧书摊,挑购优质旧版图书。那时出版总量虽与今日无法相比,但书籍内涵优美,少有东抄西凑之作,货真价实,也让为数不多的各地图书馆起到了文化教育先锋作用。许多名人都曾回忆到他们少年时泡在图书馆里如饥似渴饱餐启蒙读物的幸福光景。

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建设热潮汹涌,人们再次热爱书籍,渴望阅读。1977年,高考的恢复让民众求知欲得到空前爆发。考进大学的一代骄子,以悬梁刺股精神争分夺秒读书,他们精读与课程学业有关的教科书,泛读拓广知识开阔视野的课外书,大学图书馆里日夜坐满了人,许多炙手可热的教学参考书要排队借阅,图书馆的使用率达到极大提升

一位北京大学地理系81级学生在几年前一篇回忆文章中,引用了歌唱当年北大图书馆的一首歌词:

晚风轻拂图书馆,座位全占满;没有座位怎么办,心里是凄惨惨;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我消磨许多时光,从七点半我一直挨到十点半。

也有几次被人赶,那景象真凄惨;收拾书包,垂头丧气我离开了图书馆;四处流窜犹如丧家之犬,直到黑夜吞没我在宿舍大门前。

图书馆,图书馆,北大的图书馆,有过许多美好时光;书包、饭票、铅笔盒,还有一个倒霉蛋。

更多进入了无围墙电视大学的在职青年,构成了全民读书的主力军。70年代末期,我在读大学时的一则日记中记了下述故事:我一高中同学很上进,但因所修电视大学课程《材料力学》借不到教科书,专门来信请我帮忙从校图书馆借阅。此时图书馆使用功能更增强了,因为这本质上等同国外大学图书馆名为“馆际互借”的一项便民服务。

随着持续不断的经济发展和不停建造的配套实施,中国的图书馆群也迎来了蓬勃发展的年代。文化建设紧跟城市建设的步伐向前发展,新的公共图书馆在各地不断涌现。大学扩招让大学城像商业城一样遍地开花出现,几乎每所大学都有了新校区,面积成倍增加,雄伟的新图书馆成了光彩夺目的校园一景。从北京图书馆脱胎扩建的国家图书馆,也于90年代拔地而起,气势恢宏。过去的三十年见证了中国公共及大学图书馆蓬勃发展的景象。

我上次回到家乡扬州,路过一家城市书房,就在风景迷人的瘦西湖边上,每天24小时开放,增添了这座苏北历史名城的文化风景。在拙书《亲历美国教育:三十年的体验与思考》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后,我也曾应邀在苏南名城无锡苏州的书堂做过演讲,探讨中美教育理念方式的异同。直接体验这些书房书堂并与听众互动,令我深感愉悦,并从他们的神态捕捉到书籍的魅力。自然,我们的公立图书馆也需及时跟上人们渴爱读书的步伐。

图书馆大楼竖起后,众多图书排列在一行行望不到尽头的崭新书架上,看上去琳琅满目,满眼是书的海洋。馆外人行马路通向大门的数十级宽阔台阶、馆内上下左右巨大容量的使用空间、阅览室内外色彩缤纷引人注目的艺术装饰,折射出一件件现代化硬件设施,仿佛让人进入了一个书籍时代的人间仙境。

清华大学历史上最令人敬仰的梅贻琦校长,在他1931年就职校长演说中留下一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如果将他的治校理念引申到书籍世界,就有:所谓图书馆者,非谓有高耸大楼之谓也,有好书流通之谓也。“大楼”是硬件条件的比喻,“流通”则是软件功能的刻画了。

二十年前,有位海外华人教授在书里记载了他在国内的一次图书馆经历。当时他正造访一家研究院,收到另一华人教授的电邮,请帮查找一篇中文期刊文章,复印寄给他。受托者在院内图书馆没能查到该文,别人告他附近那个资料齐全的图书中心应该有它。这幢新建高楼,外表厚重、气势宏伟。大门前的台阶个数,甚至可和能装万人的大会堂比比。他爬上去的虔诚之心,好似朝拜书的麦加世界。但寻找期刊、复印论文的前后过程,让这位学者感觉大变。手续之繁琐、交流之困难、氛围之尴尬、态度之傲慢、让他内心十分埋怨老朋友为啥叫自己替对方遭罪。他在此磨蹭良久的下午时光,整座大楼几乎是空空荡荡的,除了无所事事的工作人员,没看到几个人光临这座实用性大打折扣的壮观建筑。

几年后,笔者在国内一所名校的宾馆图书室(这是值得赞赏的一项服务,满足了爱读书访客的精神需求)读到一本书《美国人的性格》,在其第三部分“访美掠影”一文《博闻强识的电脑》中,著者费孝通这样回忆他本人在祖国图书馆内的切身感受:

只要想一想我自己要想写一篇文章,要引用一次自己明明记得的资料,为了要核实一下,去图书馆借书查阅,不知要花多少唇舌,多少时间。有时生了气,文章也吹了。

连费孝通这样一位面相慈祥的社会名流,读书著述查阅资料时也会受一通图书馆借书柜台喷出的气,可见他遇到的冷遇有多冷,心中的沮丧有多深。

美国图书馆:如何更好地为读者服务?

爱好读书是美国人一个重要特征。这个习惯从小养成,和美国初等教育重视阅读有关。在美国小学,数学远没有中国学得那么多那么深,毕竟成年人中大概95%一辈子用不到多少数学,比如解一元二次方程,所以少学点数学不难理解。然而,语文训练,包括大量阅读、写作练习和班级演讲,大大超过中国同类学生,因为语言交流能力在人生中最最重要。自然,他们长大后一直保持对书籍的热爱。在机场候机室或机舱里,许多美国人一书在手津津有味地读着,不像在中国公共场所放眼看去几乎人人都在玩手机。他们读得比较多的图书包括小说、传记和科普作品。有趣的是,美国学校用的教科书多是精装的,又厚又重,适合在教室里使用,但出版商却印刷了大量平装书,它们不仅重量轻,而且尺寸小到可以放进口袋,这是为方便旅行阅读考虑的。正因为喜欢读书并寻找对自己胃口的书,逛书店或图书馆成了美国人日常活动之一。书店是私营的,但图书馆却是政府用税收建造的。

美国的公共图书馆不仅星罗棋布分散在各城镇,而且许多就位于居民社区中,方便民众借书还书。我已在美国大学教书三十余年,经常光顾本校图书馆及周围的公共图书馆,熟悉它们的各种服务与功能,也享受过由此得到的好处。任教大学所在市,居民人数不到五万,却有一个较大的公共图书馆,但只有两层楼高,与全国各地普遍不建高楼的做法一致。它位于交通要道,离本市政府机构楼群相距较近,所以那些去联邦办公室办事或附近店铺购物的人可以顺便借几本书或几盘电影光盘带回家阅读或观赏。

不过我常光顾的,却是住家所在社区的一个图书馆,是县公共图书馆的一个分馆。它只有一层楼,虽然没有宏伟的建筑或气派的外表,却极端好使、十分受用,对本社区所有居民免费开放。只要提供居住本区的任何证明,如驾驶执照或水电费账单上的居住地址,就能免费获得一张借书卡,也无需预付“押金”。它每天开馆后供应免费咖啡,让你一边看书一边提神,闭馆后继续免费提供无线网络。馆内还有若干电脑,供读者免费使用,如上网查询或打字写作。每天来往借书还书的读者常见携儿带女,络绎不绝,工作人员总是笑容满面,热情服务。借阅者若不小心过期还书一两天也不会被无情罚款,一切富于人性化。虽只有寥寥几名职员,小小图书馆每周公益活动却排得满满的。有读书会、作家日、学电脑及健康讲座等,还专辟一间儿童借书阅览游戏室。

美国人不仅老年少年都爱读书,而且还积极捐出家中读完或长者逝世后遗留下、后辈无意占有的个人图书,送到图书馆让更多人受益。这种捐书,与风行全国的慈善捐物有一样的哲学理念:捐物是物质性的接济穷人,捐书是精神性的输送营养,它们加在一起后,就完成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重使命。

由于爱读书人太多,捐书者也很多,所以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每年都举办一两次大型卖书活动,历时好几天。一般精装书每本一元,平装书降到五角,淘书者纷至沓来,往往一袋几袋买回家。到最后一天,常降到一袋书两三美元半送半卖。这些卖出的书,说不定过不久又捐了回来。所以,如同金融学里的货币流通那样,流入不同读者的这些书籍圆满实现了它们最大的功效。我家里越积越多的许多书就来自于旧书贱卖中淘到的宝贝,如一本英译的中国古代小说、几本贾平凹、金宇澄等的中文小说以及五十四卷一套还很崭新的《西方世界的伟大经典》。当然我也向美国人学习,不用再读的书捐给图书馆。

比起公共图书馆面向社会各界平民百姓,大学图书馆服务对象主要是大学生、研究生和老师,因而其教育与学术功能更强。我博士母校密歇根州立大学不仅有座很大的校级图书馆,数学系还拥有一个藏书丰富、装饰典雅的漂亮图书馆。系里每个教员都有钥匙,在图书馆关门后也可进去翻翻专业期刊或查查研究资料。那么研究生也被赋予这特权吗?答案是无论哪位获得资助刚来报到的研究生,不管来自本土还是国外,第一天从系研究生事务主任秘书手中,接过其助教办公室和楼门钥匙,另加系图书馆钥匙。几十年前,这令来自国内一所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十分惊奇,因为那所学府新落成不久的学校图书馆曾经大胆实行“开架借书”,但这方便学生之举却导致几个月后许多书不翼而飞。一些读书人或许像孔乙己那样认为“偷书”只是“窃书”,不像“偷钱”那么丢脸。这位博士生在原校读硕士时,数学系虽有图书馆,却每晚“铁将军把门”,师生无人能进。而这里竟如此相信刚来念书的外国青年,不怕书被偷了?西方文化中彼此信任的基因有多强!实践证明,外国学生与本国学生一样,无愧于系方充分信任。这名博士生在那里读书的几年内,从未听说过系图书馆“监守自盗”故事。每人充分享受使用图书馆的种种便利,尤其在静谧的夜间,坐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沉浸于数学思维的汪洋大海中,那种感觉对求知者和探索者而言真是美妙至极。结果是,在这样的学术氛围下,读书动力加大了,学习效率提高了,钻研劲头更足了,写出的博士论文也富有创造性了。

收藏保管并对外借阅只是图书馆的基本功能,科学管理的图书馆总把读者需求放在首位,尽量挖掘图书资源,举办相关活动,如书展、画展、读书报告会等。在高度信息化的美国大学图书馆,高效为学生修课、教师授课、学术研究提供支持和方便。其中一个很得人心的“便民服务”就是所谓的“馆际互借”。顾名思义,如果某个学生或教师因为学业或研究而需要文献,但本校图书馆没有收藏,这时可填写“馆际借阅申请信息表”,输进所需资料有关信息,如书名、著者名、出版社名、版次、出版年份,网上提交后,连接各大学图书馆的信息高速公路很快就能找到馆藏此书并离本校最近的大学。只要此资料可以外借,很快就会寄到本校,校方图书馆马上通知当事人前来收取。自然,这种馆外图书的借期(可能不多于一个月)通常短于本馆(一般半年),但只要外馆不催还,可以续借。我的许多研究工作所需专著或论文集就得益于学校图书馆馆际互借办公室的高效服务。

在英特网出现前,借书需要通过馆藏目录卡片寻找书的号码,在书库拿到书办理借阅手续时,前台人员总是不忘贴上写有归还日期的标签。借书者却常常忘记这个日期而被事后催还并罚款。如今,发达的网络消除了这些麻烦,图书馆会在还书日前一周电邮通知阁下在那日前勿忘还书。但是如果你还想续借,可在网上完成续借手续而不必专门跑一趟图书馆。这不仅方便读者,也节省图书馆劳动力。

大学图书馆的主要顾客是学生,所以它不能像衙门那样一副冰冷面孔,而是自始至终微笑相迎。在美国,学生是大学的主人,因为他们付了学费,理应得到最佳待遇。而付给教师的薪水,不是对他们做研究的犒劳,而是对他们教书的报酬。所以一切措施都以学生为准。学校基层和中层管理者,如系主任和学院院长,最放在心上的是设法满足学生合理要求,而不是整天把眼光盯在教师科研考核上。

大学每周五日全部课程,上课时间总是从早晨八点开始,每节课的长度为5075分钟,依该课每周上课三次或两次而定。机关办公室正常上班时间也从八点开始,但是大学图书馆为了最大限度照顾学生,总是提前开门,提前量从半到一小时都有,甚至像“早鸟(early bird)”那样更早起飞。这是“满足学生需求”的一个简单做法,因为上课前某些学生可能要去图书馆借书或去那里的电脑查什么东西。至于每天何时闭馆,也是尽量推迟。回想起我当年读大学时,学生宿舍每晚十点熄灯,图书馆也更早关门打烊,那时刻读书写字或许正在兴头上,却被突然响起的尖锐铃声命令你离开,心中的懊恼依然记忆犹新。而美国大学图书馆,一般会开到半夜甚至更久。到了期末考试前那两周,学生的睡眠时间自然减少,图书馆开张时间也相应前后延长,半夜三更时的灯火辉煌,为复习迎考的学子提供了光明和场所。

大学除了周末,还有寒暑假。在美国,除了几个法定假日,如元旦、马丁·路德·金生日、复活节、独立节、劳动节、感恩节和圣诞节等外,大学图书馆几乎天天开门。暑假历时三个月,多数学生利用这段时间打工挣学费或另有安排,但也有不少同学继续修课,尽早完成毕业所需的学分数,部分教师根据自愿原则教暑期课程,所获报酬不算在按九个月发放的年薪内。另外,暑假是大学老师们做研究的最佳时期,那些有研究基金支持的教师,因为不必教书,大把时间都用于做实验写论文出成果上了,他们门下的硕士或博士生也在暑假里大干快上,因此图书馆大门必须在炎热阳光下继续敞开。大学是教育新一代各行业尖兵的练兵场,是教授、博士后和研究生开垦未知世界的处女地。在这教学相长、探索自然的事业中,图书馆必须而且必能发挥巨大作用。

正因为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对于现代文明的排头兵角色,它们需要有信息与情报科学专业知识的工作人员来按不同部门各级管理。在美国,大学图书馆以及稍有规模的公共图书馆的中上层管理人员通常都有“图书馆与信息科学”的学士或硕士学位,部分人拥有博士学位。我任教大学有个本州唯一被美国图书馆协会认可的图书馆与信息科学专业,培养从学士到硕士学位的专业人才。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有不少来自中国的学生,其中包括北大图书馆学专业的毕业生,在此获得研究生学位,毕业后去了纽约等城市的公共图书馆或高校图书馆任职。

为什么我们不爱读书了?

如我在开头所述,读书,对一个国家和民族至关重要,然而,在中国,人们的读书习惯却远比不上欧美国家。2009年发表于《科学时报》上的一篇随笔《读书与国家读书节》中,我曾解释了中国人“只读教科书”的来由“教科书与考试相关,而目前铺天盖地的应试教育把教科书提升到无以伦比的高度。譬如,为考上替父母增光的‘清华北大’,众多学子从幼儿园到高中拼命死啃堆积成山的教科书和考试辅导书;为考上待遇诱人的国家公务员,一部分平时远离书籍的人也和备考学习指导书暂时热恋起来;为了在还不够风雅的乌纱帽上再套上一顶博士帽,某些一贯‘无暇’读书的官员也纷纷成了大学教授的宠儿。如此等等,给崇高的读书境界倾注了平庸的成分。”

另一个导致很多成年人远离书籍的原因是:考进大学前应试教育书读得太多太累,一旦结束这个阶段,入学后的部分大学生就有机会将“恨书”化作行动,再也不想读书了。还有一个原因归于网络世界的诱惑,它将大众尤其是青少年从书籍活页中赶走,抛进虚幻的电子空间。大量自媒体微信公众号文章的泛滥成灾,也吸引了许多热衷于获取“碎片知识”的读者。可惜,很多这样不负责任的“短平快”网络文章,不是东抄西抄拼凑而成,就是错误百出贻误读者,阅读质量怎能与经过正规渠道出版的优秀作品相比?

突飞猛进的现代科技既给人类带来了好处,比如若正处于酷暑,家里不开空调是无法快乐的,但有高科技产品在带来方便同时也带来害处,如电子计算器。计算器帮助人们快速完成繁琐运算,然而它的出现及学校对此放任使用,客观上已经害了几代美国小学生,因为他们离不开它,连“九九口诀表”也懒得去背。所以美国小孩的心算能力远低于中国小孩,罪魁祸首可能就是手中的计算器。类似地,中国成年人疏于读书,罪魁祸首或许是让人沉湎其中的智能手机。

自然,当今全民族没有养成良好读书习惯一个不应忽视的原因,一是图书馆太少,二是现有图书馆的潜在功能没被充分挖掘。如果国家与地方政府多点文化投资,星罗棋布地多建城镇、社区和乡村图书馆,对周围居民简化借书程序、优化服务质量,逐步培养民众阅读兴趣,并定期举办读书报告会、科学论坛、专家解惑、热点辩论等开启民智、训练思维、鼓励质疑、明辨是非的公益活动,吸引越来越多的公众加入读书队伍中,进而一步步改善人民的知识结构、认知习惯和交流能力。这样久而行之,公民整体素质就会稳步提高,分析和判断能力就会慢慢增强,其外在表现将是,容易感染上各类病毒的聚集性搓麻将活动将明显减少,而发展出如下生活方式的人将越来越多:他们坐在图书馆阅览室沙发里或家中书房靠背椅上,埋首于一本好书,领悟智者洞见、追随历史风云、聆听科学回音、品味优美写作,沉浸在收获满满的喜悦之中。

读书使人进步,而推动我们进步的一个动力源就在图书馆中!

(完稿于美国哈蒂斯堡居所夏日山庄2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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