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沈阳晚报
□赵爽
2024年深秋的一个清晨,天空湛蓝、碧波如洗,几朵白云悠然飘过。地上落叶层层叠叠,踩上去沙沙作响。一阵秋风掠过,淡淡凉意倏地钻进领口。地下车库那盏昏黄的灯,在水泥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像一轮温柔的月亮,静静守候着不期而遇。
“老公,快过来看,有只小猫咪!”妻蹲在车库门口轻声唤我。循声看去,台阶上蜷着一团小小的影子。像一枚被秋风遗落的核桃仁,粉粉的、皱皱的,在深秋寒意中微微颤抖。它抬起头,眼睛大得出奇。怯怯地看着我们,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惶恐和不安。突然,它嘴里发出喵喵的呢喃声,好像在说:“我饿啊!我饿啊!”抑或是说:“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令人心中悸动、顿生怜悯。
妻轻轻抱起它,转身看我:“好可怜的小猫,把它收养了吧。”看着她怜爱和企盼的神情,我想都没想:“好啊,没问题!”我们找来一只小纸箱,将它送到离家最近的宠物医院。洗澡、打针、驱虫,买猫粮、耳螨药、擦伤膏。就像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即将养育一个新的生命,忐忑而又欣喜。按照医生建议,在医院留观3天。
终于熬过了几个彻夜难眠,我们迫不及待地把它接回家。从那时起,它便成为我们的重要一员。“落猫归家”,不再流浪。“爸爸,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儿子歪着脑袋,亲昵、诚挚而又认真。“可以啊!”我们开心地一起打开脑洞。皮皮、蛋蛋、肉肉、果冻、格格、娜娜、飞飞、乐乐、叮叮、多多、跳跳、香香,我和儿子想了一个又一个,又换了一个又一个,犹如竹筒倒豆子,脑子在高速运转。“要不,就叫核桃吧!”妻要么沉默不语,要么一锤定音。我和儿子一顿点头称赞。猫如其名,名副其实。核桃,时而光溜温润、时而沟壑纵横的皮毛,像极了饱满的核桃。蜷缩的姿态,也总让人想起初见时的模样。裹着一层薄薄的霜,在秋风里轻轻蠕动。缘起,我在喵星中看见你。俨然,深秋时节馈赠了我们全家别样的礼物。
起初,核桃像个羞涩的小姑娘,总是躲在沙发或茶几下,不肯见人。慢慢便开始胆子大了起来。或趴在沙发、窗台、茶几上,或躺在地板中间,慵懒地晒着太阳。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粉色的毛绒泛起温润的光,仿佛被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妻为它准备了柔软的珊瑚毯,铺在装枕头麸皮做的竹簸箕里,成为核桃白天打盹的最爱。渐渐地,它开始在家里四处探险。或是用温热的小爪子轻轻拍打书页,或是粘在腿边咕噜咕噜地蹭个不停,或是飞快地在屋内跑酷留下一道道残影。有时则安静地趴在窗前,盯着外面的在阳台栏杆上跳跃的麻雀,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快的叫声。像是示好,又像在说悄悄话。
冬天来了,妻为它准备了件粉红色的小棉袄。裹上棉袄的核桃,像极了东北二人转中的大美妞。白天,喜气洋洋地在家里踱来踱去,提前增添了许多年味。夜里,它总爱钻进我的被窝。温热的身体紧贴着我的手臂,发出窸窣的呼噜声。像徜徉的风铃声,轻轻敲打着夜的寂静。在全家精心照料下,核桃日渐丰盈。由先前那个小核桃,长成如今已足足12斤的大核桃。但它依然保持着初见时的习惯——每天傍晚,蹲在玄关,等我们回家。门一开,它就用那双大眼睛望着我们,仿佛在说:“可算回来啦!可算回来啦!”这时,我会不经意地常想起那个深秋的车库,想起那盏温暖昏黄的灯,想起核桃撞入我们生活的情景。
不负机缘不负卿。感谢,生命中遇见的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