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河北法制报)
□ 赵增强
连日来,家里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先是堂哥家的侄子携手佳人,红烛高照结连理;后是弟弟家的侄子情定知音,玉笺为盟订此生。看着两个晚辈从懵懂少年长成能扛起家庭责任的模样,忽然读懂了,人间最踏实的幸福不过是亲人安康常伴,喜事接踵而来。
俗话说,一家有喜百家忙。村里办喜事从不用刻意邀请,天刚蒙蒙亮,邻家婶子、大娘、嫂子们便系着围裙陆续赶来。案板前,菜刀起落间菜丝匀整如裁;灶台边,柴火噼啪中香气蒸腾漫院;水槽旁,碗筷碰撞里笑语脆如银铃。她们择菜、切配、烧锅、洗碗,手脚麻利如在自家,脸上笑意比炉火更暖。瞬间,院子里,闲谈声、锅碗交响、鼓风机鸣、孩童嬉闹交织成鲜活的喜乐歌,连空气都飘着热热闹闹的甜。另外,村里过事儿少不了德高望重的总管,他们熟门熟路调度分派,让忙碌场面井然有序藏着乡土最实在的处事智慧。
这份双喜临门的喜悦,既有至亲团圆的真挚,又有邻里相助的温情,更藏着长辈的疼爱与晚辈的同心协力。九十岁的大伯虽然行动不便,却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乐呵呵望着众人,双眼间满是欣慰,口中不住念叨“好,好啊”,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比春日暖阳更和煦;八十岁的二伯挥毫泼墨,笔尖流转间,红底金字的喜联映着他矍铄的身影,每一笔都藏着对晚辈的郑重期许;其他几个堂哥家的侄子们劲头十足,踩梯贴喜联、踮脚挂灯笼,让红韵铺满庭院,连墙角青苔都沾着喜意,尽显同辈人的热忱担当。
忙乎了一天,喧闹平息后我渐渐入睡,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厨房里细碎的流水声、面盆碰撞声唤醒,于是摸出床头柜边的手机,时间是凌晨二点。为一探究竟,便悄悄披衣起身,昏黄灯光下,爹正弓着背按住压面机手柄,缓缓按压面团。面团在滚轮间舒展变薄,又被反复折叠碾压,每一次力道都沉稳扎实,他总说多揉多压才够筋道,煮出来的面条爽滑不易烂。娘站在一旁,左手扶面皮,右手细细撒粉防粘连,“慢着点,别压太急,面条要匀才好吃”,娘带着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爹应声作答,手上动作却未停歇,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团变化。
看着爹娘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遇事用人,爹娘也总压面条。那时我缠着要帮忙,娘总是笑着说:“你们还小,睡够了才有力气干活。”如今我已长大,爹娘却渐老,压面动作慢了,脊背也不再挺直,可面条里的疼爱从未减过半分。他们说接亲队伍要准时出发,怕司机赶路吃不上热乎饭,便执意亲手做这锅热汤面,在他们心里,再丰盛的宴席也抵不过一碗热乎筋道的面,那是家的味道,是出门在外最踏实的牵挂。
篦子上渐渐堆起的面条,像一束束洁白丝线,缠绕着爹娘的牵挂与惦念。那一刻,心里的热流汹涌而出,眼眶瞬间湿润。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长辈把疼爱藏进凌晨灯火,把牵挂揉进筋道面团,把期盼融进细长的面条。而晚辈的同心协力、邻里的不计回报,更让这份双喜临门的喜事,添了血脉相连的温情与乡土人间的暖意。
(作者单位:邢台市信都区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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