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邯郸晚报)
□王风英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一场大雪簌簌落下,染白了屋檐与街巷,也掀开了我记忆里的旧时光。
每年冬天,熬过小雪的清寒,大雪便踏着凛风如约而至。朔风卷着寒意骤然席卷而来,冬天才算真正揭开了凛冽又诗意的面纱,而漫天飞雪,也会在此后的日子里,一场接一场地赴约。
总有那么一天早晨,拉开窗帘,突然惊喜地发现,下雪了。
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户,望着这场漫天大雪,身心顿觉一振。院子里已是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天空白茫茫一片。无声的落雪,在天地间恣意挥洒,时而如梨花纷飞,时而如柳絮起舞,洋洋洒洒。
落雪的早晨,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或赏雪,或嬉戏,或拍照,眉眼里全是兴奋,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就连栖息在楼道里的几只懒猫,也早早地来到院子里到处溜达。被猫踩过的雪地上,瞬间一片飞鸿雪泥。
我也会耐不住雪的诱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围上漂亮的围巾,走出户外,融于雪的世界里。
脚步轻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音,甚是悦耳。看着雪地上一串串清晰的脚印,心中却又开始懊悔,破坏了这圣洁的风景。有风吹过,树上那美丽的银条和雪球“簌簌”落下,伴随着飘舞的雪花,打在脸上、钻进脖子里,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风卷寒云暮雪晴,江烟洗尽柳条轻。”雪,终于停了,茫茫大地白得像一道耀眼的光,房顶、树梢、道路、山峦,都被雪覆盖着,人在其中,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在这个洁白的世界里,唯有一栋栋高耸入云的楼房裸露着身躯。
而在我们小时候,住的是一排排“人”字形红瓦房,墙体是用红砖砌成的。那时候,还没有科学的防水技术,为了防止房顶渗水,每当大雪过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家家户户上房扫雪。我们家也不例外,只等一声令下,我们也能上房顶扫雪了。
可父亲从来不让我们姐弟几人上房,冰天雪地的,父亲担心我们会出危险,可我们也同样担心父亲,怕他会不小心从上面滑下来。有一次,因为雪下得太厚了,父亲在房顶扫雪时,用力过猛,脚下打滑,骨碌碌地往下滑,我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父亲就要从房上滑下来,还好房顶上冻着几块砖,拦住了父亲,总算是有惊无险。
等父亲将房顶的雪扫下来,便有了我们的用武之地。我们开始将雪从院子里一筐一筐地拖出去。拖雪时,自然也会碰到别人家的孩子,便和他们一边拖雪,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比赛着谁先把院子里的雪弄干净。虽然拖雪是件劳累活,但我们内心是欢愉的。
每当这时候,母亲也不闲着,为了犒劳我们,她掀开雪下的布袋,抱出了白莲藕一样的大萝卜,母亲说这是人生果。母亲还专门去割了肉,准备给我们做萝卜馅的水饺吃。就这样,在每一个冬去春来的日子里,母亲呵护着我们快乐地成长。
雪,本就是冬天独有的盛景;雪,更是涤荡心灵的盛装。我偏爱雪,偏爱落雪的冬天,只因雪是冬天的灵魂。没有雪的冬天,少了几分灵动生气;没有雪的冬天,缺了几许诗意浪漫;没有雪的冬天,更是了无生趣,寡淡乏味。
说到底,没有雪的冬天,终究算不上真正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