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安晚报)
转自:新安晚报
周六早晨七点半,手机在床头震动。我伸手将它关机,黑色屏幕映出犹豫的脸。过去三年,它长成了我的新器官——等红灯要看,排队要刷,睡前最后放下,醒来最先寻找。直到上周,地铁里看见整排乘客低垂的脸被蓝光照亮,我突然醒了。
第一个没有手机的上午,神经像被抽走了一根弦。煮咖啡想查天气,手伸到一半停住。看书时每隔几分钟就生出“该看看消息”的冲动。十点左右,焦虑达到顶峰:工作邮件?朋友邀约?家人急事?我甚至听见抽屉里传来幻听的震动。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中午步行去面馆,第一次注意到街角银杏开始泛黄,面包店换了新橱窗,老夫妇牵着手慢慢走。等餐时观察四周——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在看手机。大叔认真吃面,学生讨论功课,窗外小孩专心踩水坑。
下午变得很长。读完半年前买的书,做了像样的晚餐,整理了书架,画了窗台的绿萝。那些总说“没时间”做的事,在脱离手机后都有了空间。专注时,“错过什么”的焦虑渐渐消散,久违的宁静从缝隙里生长出来。
傍晚散步,夕阳把云染成粉紫。我坐在公园长椅上,看天色慢慢沉淀。若是往常,我会拍照发出去等待回应。但此刻,我只让这幅画面留在眼睛里。
周日晚上开机。微信十七条未读——三条公众号,两条群祝福,其余都是转发。邮箱五封邮件,没有急需处理的。社交媒体红点密密麻麻,稍微看了看,这才一天,很多消息已经是时过境迁。
我松了口气,也感到淡淡讽刺:原来世界离开我照样运转。
现在,每周五晚上关机已成仪式。周末的时光因此完整、连续,不再被切割成碎片。我重新学会了等待——等水烧开,等朋友赴约,等一本书的结局。手机不再是从不离身的器官,变回了放在抽屉里、需要时才取出的工具。
这种断开的勇气,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自我照顾。当数字世界不断膨胀,给精神留一片不插电的领地,反而成了最踏实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