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南瓜,于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不知不觉便从心底喜欢上了。
自从在山村驻点,走村串户便多了。山间看得最多的瓜果,便是南瓜:有的呈橙黄色,形似葫芦,在枝头轻晃;有的绿底黄斑,壮实如石磙,立在宽大的叶片间;有的墨绿小巧,圆滚滚地一串串排在藤蔓上……山里的南瓜圆润饱满、形态各异,让人心生欢喜。
南瓜似乎不在意生长环境,几乎有土就能活:或长在车来车往的路边,或萌生在水泥地的缝隙,或匍匐在农家院墙,或躲在少人走的田埂。它尽情铺展肥大的叶片,开出黄灿灿的花,结出硕大的果实,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
“这南瓜好大啊!有一个石墩子那么大呢。”走访路上,小袁指着坡地惊叫。他的眼真尖,竟看见绿叶掩映处卧着一只大南瓜。南瓜叶大,又有野草遮掩,确实不易被发现。
山里南瓜多,随处可见,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种下后任其生长,少有人精心打理,却不知它从何处积蓄了这般力量,长出硕大的个头。无论何种形状,都敦实厚重:扁的像一块石凳,稳稳当当能坐人;圆的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胖娃娃;不圆不扁的提在手里,有的比一根长丝瓜还长,有的似超大的葫芦……个个大而沉,一个大南瓜,一家人往往要吃上好几天。
南瓜似乎也不需要格外保管:有的人家沿墙角一溜儿摆着,有的靠着墙堆着,有的放在屋檐下,孩子东一个、西一个当玩具玩。没人把它当宝贝收藏,也无须放进冰箱保鲜。
农户家的南瓜真多,长的、短的,圆的、椭圆的,放上几个月再拿出来吃,依然甜润可口。城里人来乡村旅游,看见带着白霜、质朴无华的南瓜,稀罕得不行,满脸笑意地蹲在地上爱怜地抚摸。这时,有的农户会大方地送上几个做礼物;有的游客愿意花几十块钱买上一个大南瓜带回家,看着欢喜、吃着也高兴。
这不论贫瘠还是肥沃皆可生长的南瓜,这硕大无比的南瓜,曾经帮助多少人度过饥荒。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人们用南瓜焖饭、煮南瓜稀饭、做南瓜疙瘩,南瓜多于米面,被当作主食,帮人们熬过艰难岁月。如今生活好了,南瓜依然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不再只为充饥,而是为了吃得更健康。南瓜富含叶黄素、玉米黄素,对保护视力有积极作用;尤其对老年人来说,甜润粉糯的南瓜既有营养、又好嚼,自然成了餐桌上的常客。
为了给身体补充营养,现代人做南瓜的吃法早已突破传统:有煲汤的,如百合莲子南瓜汤;有切块蒸着当主食吃的;南瓜那灿烂的颜色也常与面粉搭配,做成南瓜饼、南瓜馒头、南瓜面条等,既丰富了餐桌,也让生活多了几分绚烂。
从山村捎回几个南瓜,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方有圆、有绿有黄,摆在客厅,给家里添了几分大自然的气息。我格外喜爱这些南瓜,因为它勾起了我对山村的美好回忆:油茶树基地的沟沟坎坎,野菊花基地的坡上坡下,烈马回头水库的堤坝,散落在山间的一个个池塘边,那一条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山腰上一个个弯子、一户户人家。这些沉淀在我记忆里的点点滴滴,成了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牵挂。
把南瓜切成块,放在大锅里煮得热气腾腾。总在地里忙碌、种粮种麦、种菜种瓜的李嫂,小巧贤惠;相夫教子、默默无闻、面带微笑的张嫂……这些质朴的山村妇女,无论生活多艰难,总以坚韧不拔的毅力面对。她们像南瓜的叶,宽大葳蕤、生机勃勃;像南瓜的花,质朴无华、温暖明亮;更像南瓜的果,实诚厚重。她们给予我的是平和、善良、坚韧、乐观,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勇气,是永不放弃的憧憬。
原标题:山里的南瓜 来源:黄冈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