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倩

秋日，电影散场，影城楼下排着长队，年轻人在等着领取明信片、纪念票根等漂亮的纪念品，他们称之为“物料”。走出大门，扑面而来的是醇厚的桂香，感觉可以直接酿酒了，令人陶醉。《瑟堡的雨伞》中《I will wait for you》的旋律始终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这次的法国经典电影修复展看得很是满足顺心，既没有假出警，也没有真出警。

“出警”，是现在影迷圈的一个特殊名词，指的是当遇到影院不文明的举止时，有人出来厉声呵斥。有时被呵斥者不响，事情就平息了；有时，被吼的人不服，就吵闹起来，严重时就闹到警察来处理了。据说，去年的上海电影节就有两起闹到派出所的事件。所谓的不文明举止，基本上是指看手机、打电话或说话，确实令人讨厌，影响旁人的观影体验。现在的电影节或电影周，一票难求。影院同坐者好不容易从购票网上抢票成功，只想好好享受一场电影盛宴，被杂音打扰到，这种恼怒可以理解。但那种呵斥，也是蛮吓人的。尤其对于坐在远处的观众而言，突然被那恶狠狠又很尖厉的声音吓到，也真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以我之见，好言相劝，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我以比较柔和的方式“出了两次警”。我是很怕起冲突的人，这两次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一次是在上海影城，快开映时，一队国外的剧组人员坐到了我边上，俊男美女，着装考究，必是有映后见面会。等到电影开映后，我前排的一位女士一直在看手机，那亮光晃到我脸上。如果没有边上的剧组，我就忍了，但我总觉得剧组人员在往她那边看。于是我的压力就大了。既担心别人怎么看我国观众的素质，更怕别人担心有观众在影院中偷录影片。我忍了大概有五分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她还在看。我只好轻轻触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终于收起了手机，和平解决。对于片头的欣赏还是被她严重破坏了，而开头部分往往是一部片子最重要的铺陈。还有一次是在和平影都看电影，我边上那位女士的手机亮了，过一会儿她就收起来了。我没转头去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没想到她又拿出手机了，这回我清楚地看到她对着银幕在录视频，我轻声但严厉地对她说：“这是不可以的。”她也就收起了手机。

今年电影节我看的最后一部电影是奥斯卡获奖影片《粗野派》。片长三个半小时。座无虚席的影院没有任何杂音，只有偶尔一同发出的笑声。看到这位天才建筑师全家终于团圆了，你能感受到一种全场心息相通的宽慰。看完电影，我们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商场，寻找深夜唯一还在运转的电梯，你会觉得队伍有些浩浩荡荡，人心却被这电影泡软了。艺术还是资本？这个命题在观众的心里、在他们的唇边摩挲着。这就是电影该有的样子。